六月的盛夏。

炎热的空气在江城国际会展中心体育馆内凝固。

爱上海网站吊顶的巨大风扇在转动，吹下来的风也是热的。

爱上海网站“普通批次高校招生咨询会”的横幅挂在入口，红底白字。

爱上海网站场馆里塞满了家长，学生还有汗味。

“去清华那边看看！”

“哎呀挤不进去了！”

“那先去武大！”

爱上海网站“复旦的老师在这里！快！”

最好的A区人叠着人。家长们挥舞着手里的分数单，像在拍卖会上竞价。

好的学校内队伍都排到了三百米外。

而最角落的C区。

这个靠近安全出口和公共卫生间的地方。

C-134号展位。

这里只有一个摊位。

爱上海网站一个折叠桌，两把椅子。

桌上铺着一张红布，四个角用矿泉水瓶压着。

爱上海网站桌子后面立着一个“易拉宝”海报。

海报是蓝天白云的背景，P了几个御剑飞行的小人，线条很粗糙。

海报顶端是几个大字：

昆仑修仙大学

字体是宋体加粗。

爱上海网站一个青年坐在桌后，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

他叫洛川。

爱上海网站洛川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是“斗地主”的结算界面。

“春天。超级加倍。十七张牌你能秒我？”

他点了一下“再来一局”。

在他的隔壁是“蓝翔高级技工学校”的招生摊位。

蓝翔的摊位也很热闹，一群人围着咨询挖掘机和电竞专业。

爱上海网站一个穿着蓝色Polo衫的男人从蓝翔摊位走过来。

爱上海网站男人胸口挂着“招生顾问-王老师”的牌子。

王老师手里端着一个泡满枸杞的保温杯。

他走到洛川的桌子前停下。

他看了看易拉宝。

又看了看洛川。

王老师说：“兄弟，新来的？”

洛川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

王老师指了指易拉宝上的“修仙”二字。

“你这....认真的？”

洛川说：“一张三。”

爱上海网站见他不回话，王老师笑了。他拧开保温杯，吹了吹热气。

“哥们，我干招生十几年了。这会场审核很严的。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洛川：“正规大学。”

爱上海网站“哈哈哈。”王老师笑了，“正规？兄弟，我纳闷的就是这个。

爱上海网站“这咨询会是市教育局牵头的，展位审核很严的。我这蓝翔的资质都跑了三趟才批下来。”

他指着洛川的桌牌：“你怎么混进来的？”

爱上海网站洛川说：“对四，我办了资质。”

爱上海网站王老师乐了：“办了资质？就这个？”

他指着“昆仑修仙大学”。

“教育部能批你这个？除非他们集体脑抽了。”

王老师转头对蓝翔摊位那边喊：

“老李，过来看个乐子！这里有同行抢生意了！”

几个家长和学生被吸引看了过来。

王老师把保温杯放在洛川的桌子上。

“兄弟，你这个‘修仙’是艺术类专业吧？行为艺术？”

洛川说：“不加倍。就是修仙。”

王老师说：“修仙？成仙？渡劫飞升那个？”

洛川说：“对。”

王老师的笑声很大。

“哈哈哈哈！”

他转向那些围观的家长。

“大家听到了吗？修仙！现在骗子都这么卷了吗？都卷到招生会现场了？”

一个家长问：“这是什么学校？没听过啊。”

王老师说：“野鸡大学呗。不对，野鸡大学好歹还教点电脑，他这个....教人触电吗？渡劫？”

人群发出了笑声。

“现在小孩胆子真大。”

爱上海网站“这怎么进来的，主办方不审核吗？”

“估计是租了个摊位，保安没看懂。”

爱上海网站王老师对周围人说：“大家看到了啊。这就是新型诈骗。专门骗你们这种刚高考完的，或者没考好的。”

他指着洛川的脸。

爱上海网站“你这学校有代码吗？有编号吗？学信网查得到吗？”

爱上海网站洛川说：“不叫，网上能查到，实体办学。”

“实体办“

爱上海网站“实体办在哪个山沟里？网线通了吗？就你一个人？校长兼保安？”

王老师笑得拍桌子。

爱上海网站“你们学校一共几个人？算上你，超过三个没？”

周围的家长也指指点点。

爱上海网站“现在的孩子不学好。”

“真是浪费时间。”

“走吧走吧，别看了，骗子。”

人群笑闹着又散开了。

这个C区角落又恢复了安静。

王老师没走。

他喝了口枸杞茶，压低了声音。

“兄弟，听哥一句劝。这行水深，你把握不住。”

爱上海网站“你这摊位费也不少钱吧？与其在这干坐着，不如去天桥底下贴膜，好歹是门手艺。”

见他丝毫不搭理自己，王老师摇摇头。

“冥顽不灵。”

他拿起保温杯走回蓝翔的摊位。

爱上海网站他对着自己摊位前稀稀拉拉的两个家长开始热情推销：“挖掘机技术那绝对是金饭碗！我们包教包会，毕业就上岗....”

时间到了上午十点。

人流的巅峰期。

爱上海网站洛川已经打完了半管体力。

“斗地主”的背景音乐在嘈杂的人声中显得格格不入。

爱上海网站一个身影停在了C-134号展位前。

洛川抬头。

一个男生。

头发很乱，T恤皱巴巴的，印着“I HATE MONDAY”。

黑眼圈很重。

他身上有股宿醉的味道。带着一股“毁灭吧，赶紧的”的麻木气息。

爱上海网站男生看着易拉宝不说话。

他看了很久。

洛川说：“不咨询请让一下，你挡着我海报了。”

男生猛地转头。

他的眼睛是红的。

爱上海网站他开口了，声音十分沙哑。

“修仙？”

洛川说：“对。”

爱上海网站男生问：“包成仙吗？”

洛川说：“看个人资质。”

男生突然笑了。

笑得很大声。

“哈哈哈哈哈哈！”

爱上海网站他笑得弯下了腰，眼泪都出来了。

“资质....哈哈....资质....”

他的笑声吸引了刚送走一个家长的蓝翔王老师。

王老师又溜达过来了。

“哟，来生意了？第一个客户？”

男生没理他。

他止住笑容，死死盯着洛川。

“我叫林奇。”男生开口了，他盯着桌面上的红布，“我高考总分701。”

洛川：对K。”

爱上海网站“701啊！你知道吗？701！”林奇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点，又迅速垮掉。

爱上海网站“我他妈的....哈哈....我只报了清华和北大....”

王老师一愣：“啥？”

爱上海网站男生从兜里掏出一个塑料文件袋摔在桌子上。

文件袋里是他的档案和一张高考分数单。

“我只报了清华和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