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分页面加载的进度条走完，400多分的成绩静静躺在屏幕中央。陆续盯着那串数字看了一会儿，没等来预想中的情绪翻涌，反而有股轻松的暖意从心里漫开。没有难过，甚至有点偷偷的兴奋——原来接受自己的结果，比想象中更让人安心。

但陆续身后的陆爸陆妈脸上却阴的能滴水

“你考这么点分，怎么有脸笑的我们两个为了你没少上心，你就这点分怎么办。”

对于陆爸陆妈一顿输出，陆续一句都没听进去，反正对于他来说有吃的能方便他出去玩去什么地方他无所谓。

“哎呦，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想那么多干什么又没有用”

陆续依旧欠欠的靠在椅子上伸着懒腰没个正形。

刚转过椅子，陆爸脸上的怒意就撞进眼里，那股严肃劲儿让陆续下意识绷紧了神经。

下一秒，陆续已经从椅子上弹起来，抓过背包往背上一甩，手顺着落地门的边缘划过，“咔嗒”解开锁就往外冲。整套动作连贯得像提前练过，直到脚踩在门外的台阶上，才扬声喊了句“晚上不回来吃饭”，声音还没散，身影已经走远了。

高考后的风裹着初夏的软，陆续背着包沿秦淮河慢慢走。

岸边行人比往日密了些，有牵手散步的情侣，也有推着婴儿车的长辈，形形色色的身影揉进河风里，格外鲜活。抬头时，仿古建筑的飞檐上已亮起橘黄色的灯，暖光顺着木柱往下淌，把河面也染得轻轻晃。

“好多人好烦”

平时陆续就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更何况现在那本身就很多人的秦淮河现在更是人挤人。

秦淮河的风裹着凉意，陆续沿着河边走，路线刚好贴着夫子庙的外围。他抬头瞥了眼里面涌动的人群，干脆收回目光——既不想挤在游客堆里。

也实在觉得，现在的夫子庙没了从前的那份清净与古朴，倒不如在外面跟着河风慢慢走，更合心意。

走到平江桥时，陆续慢下了脚步，没打算接着往前走。

他拐进旁边那家熟悉的罗森，店里的暖光瞬间裹住周身。不用多想，随手从冷柜里取了常吃的饭团，再配上一瓶乌龙茶，径直走向收银台，简单的动作里，满是高考后放松的惬意。

店员接过饭团转身去加热，空隙里的空气刚静了两秒，陆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亮着，来电显示上“邹玮”两个字跳得格外明显，打破了便利店短暂的安静。

“在哪呢，不是说好我俩高考完聚一下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刚落，陆续脑子里像被轻轻敲了一下，瞬间就想起高考前的傍晚。当时他和邹玮趴在教室走廊的栏杆上，两人还像小孩一样特意勾了勾手，说等考完一定要好好聚一场，把备考时没聊完的话都补上。

“我知道了，还是老地方见”

两人所谓的“老地方”，和陆续现在的位置距离挺近。

顺着平江桥往南走，过两个路口就是市第一医院，医院旁边那家常去的馄饨店，就是他们约好的地方，一点都不绕路。

热饭团揣进衣兜还带着温度，乌龙茶的凉意刚压下几分燥热，陆续抬头时，便利店的大玻璃刚好框住他的样子。

玻璃外是傍晚的街景，玻璃内是暖黄的灯光，可看着镜中那个随意的自己，不知怎么，一点淡淡的忧伤突然冒了出来，和周围的热闹有点格格不入。

推开门时，玻璃摩擦的轻响混着馄饨馅的香气飘过来。老板娘坐在对着街道的位置，头也不抬地包着馄饨，手里的动作没半点停顿。小店真的不大，只能放下两张小小的方桌，墙边上钉着的简易餐桌，邹伟还是以前常坐的地方，熟悉得不用多看。

“鲜肉小馄饨中碗的加卤蛋”

邹玮的筷子还夹着半只馄饨，头没抬，含着食物的声音闷闷的：“这地方规矩你又不是不清楚人到了才下锅，不接外卖，也不提前煮好等着。”说完，才把嘴里的馄饨慢慢咽下去。

馄饨很快端了上来，薄如蝉翼的外皮裹着饱满的内馅，一口下去，咸鲜的味道在嘴里漫开，还是以前常吃的那个味儿。

几个下肚后，陆续朝着包馄饨的老板娘扬声：“再来碗汤！”这家店从没有饮料可选，却没人会在意，毕竟这碗馄饨汤就足够了。

离开馄饨店时，夜已经悄悄漫了上来。两人往邹伟家走，原本被学业填满的沉默，此刻变成了说不完的话。

南京的学生总是被无形的压力推着走，而此刻，那些紧绷的神经像是突然松弛，所有的情绪都找到了出口，触底反弹般倾泻出来。

他们穿过人潮，看着街头闪烁的霓虹和来往的身影，忽然意识到，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没有老师的催促，没有分数的困扰，只是单纯地和朋友同行，让时间慢慢流淌，这种久违的松弛，比任何东西都让人安心。

路程本就不远，没走几分钟，邹伟家的独栋别墅就出现在眼前。两人刚站定在门口，邹伟便伸手按向指纹锁，指尖贴上去，屏幕却毫无反应没电了。

他顿了顿，手还僵在锁上，随即转过身，嘴角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笑意，朝同伴尴尬地瞥了一眼。

“没电了跟我走后门”

四下里静得只剩下风声，两人没辙，只能沿着墙根溜向后门。

咔哒摁下后门门把向后一拉，后门纹丝未动，陆续还不信邪又上手用力拉了拉。

“没话讲真没话讲”

邹伟眉头微皱，却没露出慌乱，他收回手，脚步轻快的走向院子角落，角落堆着的杂物内有着一把梯子。

铁质的梯架哐当哐当拖着，邹伟调整好角度，稳稳架在二楼的外墙上，动作一气呵成。

两人沿梯子翻进阳台，拉开落地窗进入室内，径直走进了邹伟的电竞房。

一进门，外界的嘈杂瞬间消失，墙角的隔音棉效果显著，角落的灯带恰到好处的亮起，淡淡的光线下，键盘、显示器的的轮廓清晰起来，电竞房的专属氛围一下子就起来了。

“坐，显示器在我床底下自己掏”

邹伟的电竞房有一台笔记本一台台式机，笔记本的屏幕太小了所以邹伟给配了一个显示器。

“不用了我这个小的就行”

这倒不是陆续习惯用笔记本，只是邹伟的房间太乱了他不想去拿。

电脑启动的嗡鸣声里，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点愣神。

以前在学校内没有时间，却一直吵着开黑，现在有空闲了真面对着游戏库，却想不起该玩什么。

毕竟是高三，时间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周末本身就短，还要被学校的各种补课和琐事占据。

没多纠结，邹伟随手打开抖音，陆续也凑了过来，本该是高考后的狂欢，就这么变成了一起刷抖音的悠闲时间。

两人并肩靠在沙发椅上，彼此间没有过多言语，只有呼吸的轻响与时间的流逝相伴。

等回过神时，窗外早已褪去夜晚的朝霞，暮色一点点漫进房间。

邹伟缓缓起身，走向冰箱，拿出备好的卤味和啤酒。

他清楚，自己和陆续都喝不了酒，但此刻，这两人还没走出高三的压迫，似乎只有酒才能熨帖这份心绪，陆续也默契地未曾多言。

两人皆是滴酒不沾的性子，此刻却不管不顾，把啤酒当凉水猛灌，一下子就空了大半罐。

卤鸭翅的醇厚香气裹着啤酒的微量，两人一言不发，只顾着埋头吃喝，沉默在空气中慢慢发酵。

一贯啤酒下肚，陆续的话突然多了起来。

他脸颊红的像个红透的果子，本就浅的酒量，遇上了憋得太久的心事，终于撑不住了，借着酒意把积压的话全说了出来。

从学校里惹人烦感的老师，到食堂里难吃的让人作呕的饭菜，再到心里那份不敢言说的喜欢，絮絮叨叨的话语里，藏着少年的烦闷与心事。

渐渐地，陆续的眼神没了神采，蒙上一层朦胧的醉意，愈发迷离。

他瘫坐在椅子上，脑袋无力地后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意识在酒精的裹挟下，一点点变得模糊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