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万字| 连载| 2025-12-12 01:16 更新爱上海网站
在老哈河沿岸有一个村落,是蒙汉杂居,这个村子里有个大户人家姓艾。故事围绕这户人家展开,讲述了那个动荡年代里的爱恨情仇、新旧观念碰撞下的悲欢离合、女性在那个时代的生存现状。这100年来,这个家庭发生了哪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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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海网站这冬天最怕没风儿似的冷。
天阴白着脸,唬得林子里的鸟儿气儿不敢喘,连空气都凝固了,猛不丁儿吸一口,掺了沙似的噎喉。
爱上海网站老哈河沉默的冬眠,像脱了世俗的巨蟒,一时间归隐山林,闲云野鹤似的不再规矩的盘起身子。
爱上海网站几丝儿炊烟袅起,大概刚刚见过这尘世,紧张得绷直了腰身,又一不留神,齐齐的请了个安,没了踪影。
“你个小兔崽子,又偷偷摸摸的来厨房找吃食,知道的说你是有爹管没娘教的下贱坯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给了你天大的委屈,我今儿个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艾姚氏挥舞着手里的鸡毛掸子,脑后发髻上的银双鱼簪子已经有些歪斜,枣红色的厚夹袄开着最上边的两颗梅花扣。单是那瞪得溜圆的凤眼里也透着那么些个开着的梅花扣。
爱上海网站“我没有偷东西吃,我没有偷东西吃!”良生趴在长条凳上,青灰色的棉裤褪到膝盖弯儿,屁股上印着几条红紫的绺子。
“你还敢嘴硬?我叫你嘴硬!叫你嘴硬……“姚氏越发气了,唇边沾着掉落的头发丝儿被不耐烦的扒拉到耳后。
爱上海网站“大清早儿的,怎么总不叫人清静!”艾文山背着手走进来,手里拎着个铜烟枪。艾姚氏扔了鸡毛掸子,方才的泰山之势仿佛一下子坍塌了,扭着腰儿,从左襟里抽出个桃红色的帕子,生生的搓了把鼻涕,“哎呦,这日子可叫我们娘们儿怎么过。叫人家说去吧,说艾家养了个贼,保不齐以后跟老四媳妇家哥哥一样去砸冰火……”
“咳咳,越说越没边儿了,他怎么也是我儿子,他才十岁,从小没了娘,你管教管教得了,说这些没咸淡的话儿,整天嚎丧!”艾文山端着烟枪,斜了眼良生。
爱上海网站良生仰着下巴,眼睛却一直盯着左脚拇指上破的洞,鼻涕蚯蚓似的淌的老长,又咻得一下吸回去,灰布夹袄已经小得不像样了,袖子短了几指不说,也只得开着顶上头的两颗扣子,下摆翘的老高,露出半个肚皮,良生两手扯住下摆,冻得皲裂的手指抠着从磨损的地方钻出来的旧棉絮。
爱上海网站艾文山有些心酸,他想起良生妈在临终前揪着自己的袖口说,“文山……我死了,你多疼疼儿子……”袖口的褶皱散开,死了。艾文山再看着眼前的儿子,尖尖的下巴壳儿咯得他心窝子直烧得慌,陌生感蔓延开来。
爱上海网站“良生——”艾文山拉长了声音,他觉得这样听起来才不会显得那么疏远,然而他还是觉得一种异样,以至于哽住了喉咙,卡得嗓子眼咕嘟咕嘟的疼。
爱上海网站良生倒没觉得什么,他习惯了别人这样叫他,良生,良生,连四叔家漏粉房的工人都这样叫他,可要是换作二叔家的金生,他们就满脸堆笑低头哈腰的跟在屁股后头一声声的叫着“呦呵,小少爷!”
“良生,过来!”艾文山见良生没作声儿,便蹲下身子,铜烟枪放到身前儿大腿上,良生只觉得前边一个长长的像木棍似的影子晃过,以为又要挨打,闭着眼睛,两手按住艾文山的脑门儿猛的一推,转身想跑。
爱上海网站艾文山支撑不稳向后歪去,就势一把抓住良生的胳膊,“你个小兔崽子!……”手里的烟枪刚刚举起来,从良生那短了一寸的衣袖口竟见得从肘到手腕处虎口长的烫疤,还有芸豆大小的脓包。
爱上海网站到底是亲生骨肉,艾文山当下便觉得一股子热气从脚底板直窜脑门顶儿,生窜得脸部肌肉抽搐,“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是?!”良生抬起黄黄的小脸,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刷着姚氏的脸,却并不作答。
姚氏有些心虚胆怯,“你个讨债鬼,你光盯着我干嘛啊你?”又去拉艾文山起来,“怎么也是小孩子,难免磕磕碰碰的……”
“啪!哗啦啦”艾文山的烟枪甩了出去正砸了柜子上一摞盘子,这一声响,姚氏心里暗叫不好,若是叫他知道良生每天睡在厨房的灶火堂边儿,自己怕是要被这老爷子一烟枪杆打死。
正慌乱得紧,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先叫了厨房的李婆子收拾干净。艾文山便作罢:“好好儿的孩子,养成了条狗!”又转身看着倚在门口的姚氏:“还站在这儿?”“得得得,我走,我走远远儿的还不成吗,不在这儿碍您的眼。”姚氏阴阳怪气得说道,便跟着艾文山走出门去。
“走,都走,儿子不认老子……”艾文山长叹。
果然几个月后,艾文山带着姨太太姚氏去了后府(今内蒙古林西),再没回来。良生这回连爹都没有了。
爱上海网站那是1915年(民国四年)的春天,仿佛也是良生的春天。
四叔家在西边西沙岗儿上,旁边是高胖的烟窑,这让良生想到包油条的报纸上的袁世凯,“喏!拿去填了灶火!”这是姚氏对良生说过的唯一一句客气话儿,然后她展开那浸满油渍的报纸,随手蹭了蹭鲜红的两片唇,扔给蹲在灶火堂边儿的良生。
爱上海网站良生捡起了,正看到那胖胖的八撇胡,被两片唇吻了个火红,竟有些恼怒之色。只是眼前这烟窑多了些威严,加上几十个晒烟架子众星捧月,阅兵似的,十分虔诚。
漏粉房的磨台闷闷的哼着单一的调子,掺杂着拳头与水葫芦瓢的打击声,倒也叫人丢了倦意,想起那结实的臂膀上淌下的汗水来了。
眼前儿一律的青色,青砖高墙猫头瓦,看了不免收紧了视线,屋顶上几个亭台样儿的烟囱,亭子里立着一只白鸽,因时间久了,白鸽也熏染成了灰鸟给这唯一的精致处填了些许落寞的色彩。
院落格局简单明了,对着大门口是正房三间,东厢房三间,西厢房三间全部用来做漏粉房了。正房的墙上贴着鲜红的红双囍。原是艾文兴结婚仅三五天,新娘子王氏,据说标致得很。
爱上海网站几个长工在西厢房里进进出出的忙碌着。“咳咳咳咳咳……”艾文兴从西厢房里走出来,脖子上的青筋一颤一颤的抖,见良生倚在门洞,“良生啊,咳咳咳……”他招招手示意良生过去。
爱上海网站进了屋,门口挂着绣了夕颜花的青绸絮棉门帘,厅堂与卧房的墙上有两扇窗户,窗户上贴的红色喜字掉了一角,素净的藕荷色的帘子拴在窗户的右侧,可以看见炕上稻草黄的矮柜,上面叠放着大红绸的被褥,单了一块带金黄色流苏边的枣红绒。
若不是看到个梳着油黑发髻,面白红唇的女人仰着头,紧闭双眼倚在炕角,早叫这满目的红吞噬了心智,还一时不得回神。
良生回过头来,艾文兴坐在椅子上咳嗽不止,良生倒了杯茶,低着头递过去,“四,四叔……”。
爱上海网站“好孩子……嗯……咳——呸”艾文兴喝口茶,清了清喉咙,“好孩子,你爹去了后府,四叔不是没拦着,咳咳咳……你也是知道的,你爹那脾气,唉,走了也好,走了也好。你放心,咳咳咳……在这儿总不叫你委屈的,咳咳咳……去吧,去吧……”艾文兴无力的摆摆手,“去见过你四婶儿。”
良生答应着,掀开厚重的棉门帘,刚提起脚,大抵是觉得脚拇指在破洞口与自己遥遥相望实在不妥,只得收了回来,隔着门槛,探进去半个身子,停了半响。
爱上海网站“四婶儿?”良生的声音很轻,仿佛怕叫醒了那双紧闭的眼睛,浓密的睫毛拦不住里面汩汩流淌的泉水。她仍然未动,只是似乎眉头蹙得更深重些了。
良生摸摸衣兜,掏出个已经磨得光滑的黑核桃,丢了过去,核桃也沾染了那红色的缠绵之气似的绊绊坎坎的跳过去,蜻蜓点水似的打在那女人的脚尖上又顺着光滑的红绸裤掉下来,咻得一下便安静了。
爱上海网站“你是哪里来的?“她微睁着双眼,头偏过来。哼着似的得问。
爱上海网站“打东边儿来的。“良生吸了吸鼻涕。
“噗嗤……”她笑了,脑袋从墙上滑下来,眼睛眯成一弯月,“我是问你……诶!你……”还没等她说完,良生就跑了,还从来没有人对他笑过,他被这笑吓到了,这让良生感到迷惑,他看不清这笑里是嘲弄?是欢喜?亦或是发了疯。
爱上海网站他跑到院子中央,双手板着水缸,低下头看着水影里浮动的脸,试着咧开嘴,却只看到两排牙齿。
早春的风虽然还残余着冷冬的气息,阳光却不再继续颓废,一股脑儿倾泻进清蓝的天空里,那蓝色颤抖着旋转,波噜噜的吐出一串串绮丽的光圈,在树林与河水之间停滞,阳光下,河畔的细沙像母亲脸上温柔的痣,堆积起来,散发着静谧而圣洁的光。
爱上海网站式微,林风呜呜作响,和着晚归的鸟鸣,伴着噼噼啪啪的树枝撞击声,河水的暗涌越来越明晰,嘎巴嘎巴的冰裂,这春天来得未免太过招摇。
“啰啰啰……”几个孩子在西沙岗儿的空地上抽冰嘠,嘴里啰啰啰的叫着,手里的鞭子在空中呜得划一道弧线啪得甩在冰嘠上,舌头跟着冰嘠转着刚“啰啰”了没几声,“呀,又坏了……良生该你啦!”玉庆喊道。
爱上海网站良生坐在晒烟架子上,手撑在两侧,歪着头只顾看着夕阳苟延残喘的没入树林,万箭穿心似的染红了天。玉庆见他没反应刚要开口,“嘘……”祥生蹑手蹑脚的走过来,抓住良生耷拉的双腿一用力,良生被拉了个蹲儿。
“切!有什么了不起!”祥生啐了口痰,良生没吱声,拍拍身上的沙土,低头想走。
“谁不知道你爹不要你了!别以为去了四叔家你就高人一等了,我娘说了,你没娘养没爹要的,你也配了?!”祥生圆胖的脸上爬出脉络清晰的血丝,两只眼睛像游进了荒漠的蝌蚪,被那颊上的两片“高原红”挤得无法脱身。
良生攥紧了拳头,牙齿吱吱的响,然而还是低着头。
爱上海网站“孬种!怎么不敢吭声了?”祥生半边“高原红”提着,一条蝌蚪不见了,“怎地不去告状了?去找四叔啊!去叫他来收拾我啊?你去啊!呸!你还去个屁啊!四叔昨儿个夜里吐了血了,下炕都费劲哪有力气打我啊?哈哈哈……”
爱上海网站良生这下恼了,猛的蹲下去抱住良生的腿就给压在了地上,两人扭打起来。
“那也是你四叔……你敢这样说……你敢?……”良生两手板住祥生瓷实的肩膀,又无奈腾不出手来,只得用脑壳砸,砸得祥生直咧嘴,“不不……是……他娶了胡子做媳妇,他不要脸!”
良生停住了,“你掏瞎话!胡子是男的,四婶是女的。我亲眼见的!”
爱上海网站“我……我娘说的!我娘从不打谎!就是胡子!四叔被胡子打得吐了血……”
良生一时没反应过来,祥生趁机推开他,站起来就跑,“小心哪天看你不顺眼了,嗑!”祥生做了个自杀的手势,“叫你脖子脑袋一分家!”
爱上海网站眼见着天气逐渐暖和起来了,艾文兴却一天比一天瘦削下去,终日躺在炕上,蜡黄的脸皮上栽着唯一醒目的眉毛也中了“黄水毒”。
爱上海网站“四叔,喝药……”良生扶起艾文兴,把煎好的汤药放在艾文兴手里,又怕他拿不稳,用手罩着。
“良生啊……咳咳咳,四叔教给你的那些可还记得?难为你了……咳咳……记着,漏粉房不能停,账本在东厢房的柜台下第二个抽屉里,……还有张师傅,你也都认识,跟着他好好学……要是……要是哪天……四叔走了,好孩子……还得指着你多帮衬着……”艾文兴气喘吁吁,冷汗直冒。
“四叔,你别说了,我都记得,我已经长大了,你只管好生歇着,我不叫你白疼我一回……”良生捋着艾文兴的胸脯,眼睛里胧了层水雾,慌忙抹了把。
爱上海网站“好孩子……咳咳咳……我不放心啊……”他费力的转过头,对着仰头靠在被子垛上的王氏道:“放心,好歹你嫁我一回,我死了,也总赖不着你头上,咳咳咳……都是命啊……”艾文兴浑浊的眼睛里淌出大滴的泪珠儿,手紧紧攥着被面儿。
王氏抬起头,左手撑在腰后,右手抚着隆起的腹部,眼神飘忽游离,她看着房间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她甚至不愿睁开眼睛接收这里的一桌一椅,包括那个承载了多少女人精致梦想的红木梳妆台也不能给予她适度的安慰。
只有那蒙着红布的观音像,在燃起的氤氲香气中从容以对,它笑而不语,永远置身事外,却让人心存敬畏。
爱上海网站“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我逃不了,也不会害你,……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我也不叫你死……”王氏轻咬着嘴唇,眼神还未从那氤氲中拔出来。
“哒哒哒……”马蹄声渐近,叫喊声,狗吠声混着尘土似的四处流窜,院子里的长工也都停了手里的活儿,聚集在院子里窃窃私语,管家老丁站在大门口向外望了望,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大喊:“东家!东家!砸冰火啦!……东家!胡子来了!”
艾文兴手里的茶还没送到嘴,听到这一喊被惊得“啪嚓”掉在地上,“四叔,你躺着,我去看……”
爱上海网站良生刚要站起身儿来,就被艾文兴拽住了衣角,“咳咳咳……孩子,别介……那胡子生性……别介……”良生只得坐下来,王氏也忽的回过神儿来,笨重的挪到炕沿儿,无奈弯不下腰,索性光着脚儿快步走出去。
爱上海网站良生拎着鞋子紧跟了出去,一前一后刚走到院子中央,门外就涌进二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绺子,为首骑棕红色马的叫王江,光头,额上绑了一块青汗巾,细长的狐狸眼睛,睫毛很长,即使眼睛睁着也在瞳孔前布了一道帘儿,鼻子高挺,鼻孔太靠近鼻子两侧让本不是鹰钩鼻的鼻翼也显得弯曲了,薄而直的嘴唇,时刻抿起来似的,若是安在白皙的脸上倒还有些秀气,可这王江面色黝黑让人看了直吞口水,五官都跟着干涸了。
“哎呦……我的亲妹子哎……”王江跳下马,屈着膝盖迎上来扶住王氏,王氏铁青着脸站着,一手扶着腰,咬着嘴唇上干裂的死皮,眼睛却盈盈的充满泪水,“哥……你放过他吧……”王氏跪在地上,一手搂住王江的腿,“哥!……哥,他要死了,你叫我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活啊哥……你不能只顾着钱不顾别人的死活啊……”
王江双手掐腰,眯着狐狸眼,“嗬!好啊,嫁过来些时日长了出息了!”他一手拉起王氏,眯着眼盯着王氏,嘴裂开一道歪斜的缝儿,笑道:“我怎么忍心叫妹夫去死呢?……”他蹲下来帮王氏穿上鞋,“我只会叫他活……”
爱上海网站王氏一脸茫然,滞留在脸庞上的泪滴也愣了一下才咻得滑下来。“六子!”王江把手里的马鞭向后甩过去,六子接过,又把一个牛皮水袋扔过去。“走,带我进屋看看妹夫。”
王江搀扶着王氏走进里屋,回过头对着门口的二十几个弟兄喊:“该干啥干啥去,别给老子堵门口!”见良生也跟着要进去,“你也是!”良生刚刚被吓得不轻,这一声儿囔搡更是胆颤心惊,腿灌了铅似的动不了,幸亏漏粉房的张师傅把他拉进西厢房。
喝了碗白开水才算缓过来,“呀,四叔……”良生这才想起那胡子进了四叔房间,“张师傅,我得去看我四叔……”
“良生,等下,这王江心眼儿多得把个儿都拽矮半截儿,他这次来准没安好心,你不能直接进去……”张师傅吸着烟斗,慢吞吞道。
爱上海网站良生心里一紧,从窗户向外望了望,“欸?门口的马匹和胡子怎么都不见了?”
“王江叫他们走的……”几个长工说。
爱上海网站“不对!”张师傅把烟斗搁在桌子上,站了起来,“良生,你从后门进厨房,躲在里屋灶膛那,站在灶台上,准能够到那个小窗户,那儿看得清楚,可别出声儿啊。”
良生点点头,走了。不一会张师傅也背着手走出了大门。
良生绕到后院,穿过一大片菜地,推开铁门进了厨房,小心翼翼的站在灶台上,踮起脚儿,透过那个小小的窗户,正看见四叔的嘴被王江捏住,拿着牛皮水袋往四叔嘴里灌,“乖乖儿喝了,保你好……”王江说完,啪得扔了牛皮水袋。
“啊!”王氏叫了一声,抱着头躲在被垛侧面,这下良生看清楚了,四叔嘴边淌着鲜红的液体,因为呼吸不畅,张着嘴不停的喘,只看见红色的洞,像地上牛皮水袋,还流着鲜红的血。良生的心紧紧的绞在一起,腿因过度紧张抽了筋,肉钩子似的钩住小腿,他咬牙忍着,坐在灶台上揉散攒在一起的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