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影一看太子这阵仗就知不妙,她绝不能让公主殿下以乱臣贼子的名义落入太子之手!她当机立断横枪挡在苏护面前:“你带着殿下快走!我来断后!”
苏护看着身前娇小的小姑娘,一阵巨大的悲痛朝他袭来,将他钉在原地。
再骁勇善战的好手,又能单枪匹马抵挡千军万马几时?雾影是想用命来为自己拖延出时间好助自己突围!
雾影半晌没听到身后动静,一枪挑开冲上来的敌人,横眉竖目斥道:“你还在这等什么!要带着公主和我们一起死在这吗?!”
见苏护还呆楞着,雾影转身骂骂咧咧就一脚把苏护踹出包围圈:“别在这娘们唧唧的影响我发挥,快滚!告诉殿下,雾影自四岁被老王爷收养,如今能为殿下而战,虽死,无憾!”
说罢雾影转身义无反顾的投入以一敌百的血战之中。
苏护深深看了眼对敌的雾影,落下两行清泪的他终于下定决心抱紧公主转身朝宫外突围而去,他的命不重要,可他不能让公主再陪葬在这场宫变之中。
殿下这前半生已经太苦了,今日之后,殿下在这世间便无父无母亦无血亲了,但殿下还有阿护,无论天涯海角,阿护都会陪着殿下,从此阿护便是殿下的亲人!
苏护背着燕安一路不停歇的冲出燕京城,却看见杨清川驾着马车在城外。
“你怎么在这?殿下不是让你去秦川了吗?”苏护惊道。
“燕安!”清川看着燕安倒在苏护怀里连忙上前查看,检查一番后未见伤处才放下心来。
“反正已经出城了,早点去晚点去有什么区别,我想在城外等等你们的消息再出发,没想到真等到你们了,你们怎么搞的这么狼狈?”一边说着,清川接过燕安将她扶进马车。
“殿下被燕帝刺激的想要自戕,被我打晕了,没成想出来撞见太子的人马……雾影留下了为我们拖延时间,我带着殿下先逃出来了。”
“太子反水了?太子果然靠不住!”杨清川愤恨道。
“太子逼宫正愁找不到好借口,撞到我们正好摇身一变将谋反变为清君侧,同时这样一来,南境的势力太子便能顺理成章的接管不再受殿下掣肘,是个一箭双雕的好事。”苏护笑着说道。
看着苏护平和淡然的样子,杨清川越发疑惑了:“你们被设计到这个田地,你倒看着不恼?”
“我只是觉得能带着殿下远离燕京这是非之地也好,殿下如今已心存死志险些自戕,若还留着燕京跟他们斗下去只怕是陷于沼泽,被吞没是迟早的事,何不趁机脱身,一同去见见天地之大呢?”
“只是可惜了雾影……”
二人相顾垂泪无言,清川一时感性上头:“我同你们一起,去他们的皇权争夺,我只想做一个守边的将军!让他们自己去斗吧!”
“你的晏清也不要了?还要跟我们去做乱臣贼子?南境的百姓,你的爹娘,你都不管了?”
苏护拍了拍垂头丧气的清川:“你必须在晏清那里待着,你在晏清那,南境的百姓才有人护佑,殿下才有洗去乱臣贼子污名那一天。”
清川沉默了,可脸上的泪流的愈凶,她用衣袖疯狂搽拭脸颊,仿佛这样就能把这一切阴霾拂去一般。
清川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塞到苏护手里,苏护定睛一看,上面赫然刻着一个“薛”字。
“你们往北境边境上去吧,若遇上什么情况这块令牌便可护你们周全。”
五日后,一辆自燕京城而来的马车低调的驶入北境边境名为乌寒的小镇。
外头日光大好,连帘子也不能完全抵挡住这份炽烈。燕安索性将它完全掀起,让盛夏北地那毫无遮拦的、明亮的阳光哗啦一下涌进来,将她整个人笼罩。风是暖的,带着阳光烘烤过的干草气息,以及远处野花的淡淡芬芳,对燕安与苏护来说,这都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这是一片沸腾着生命力的热土。
这里的天都极为辽阔与自由,极高极远的湛蓝,像一块巨大的、纯净的宝石。云朵胖乎乎的,慢悠悠地飘荡。连绵的山脊稀疏点缀着些许此苍翠,生命在此地都变得渺小起来。
边境的市集比她想象的还要热闹,帐篷连着帐篷,旌旗招展。皮肤黝黑的商人操着各种口音高声叫卖,不仅有北地的毛皮、奶酪,还有从更遥远西方运来的奇异香料和宝石。铁匠铺里传来叮叮当当富有节奏的打铁声,混着马嘶人语,奏响一曲粗犷而鲜活的生活交响乐。
她看到穿着各色服装的人们——戍边的士兵卸下了沉重的铁甲,只着轻便皮甲,脸上带着爽朗的笑,与当地的姑娘们交谈;穿着鲜艳裙子的妇人提着篮筐,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光着脚丫的孩子们在人群中追逐嬉戏,浑身都散发着野性的活力。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原始、直接、充满力量。苏护扶着燕安下了马车,北风吹过原野,也吹起了她鬓角的碎发和裙摆,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感。
燕安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是泥土、汗水、烤饼和阳光混合的味道,扎实而温暖。
苏护牵着马车打破这份安谧:“殿…师姊,我去把马车当了,我们去换两身这边的衣服。”
看着燕安无语的表情,苏护挠挠头哂笑:“这马车怪麻烦的,还是当了银子在手划算。”
二人换了一身行头准备找地方安置下来,他们并不想长期住在驿站,正好看到附近麦田滚滚,便趁着夕阳顺着麦田去寻村落。
一大娘在麦田里辛勤劳作了一天,正准备收工回去,一抬头看到两个白净的年轻人,便热情的搭话:“二位是南方来的吧,天快黑了你们还不去找客栈落脚吗?”
“大娘好眼力,我们在南方遭了灾,一路漂泊到此钱财也花光了,想在此地找些活计谋生,奈何人生地不熟,至今一无所获……”苏护本就长得白净秀气,现下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更是奶奶杀手,一下就勾的大娘心疼极了。
“出门在外也不容易,我们屋头现在就我和老头还有我们怀孕的儿媳在住,正好有空房,你们且先跟我回去凑合一晚吧,明儿我带你们去找村长,看看有没有什么活路给你们二人。”
苏护瞬间眉开眼笑:“好嘞大娘,您叫我小苏就行,这是…”话还没说完就被燕安打断:
“我是小苏的未婚妻,大娘您喊我小赵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