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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世奇人!(黄火土)

作者:霸唱乾坤

玄幻异世大陆

16万字| 连载| 2025-12-19 00:01 更新

历史与烟云的迷雾深处,谁在低语因果?魑魅横行的俗世里,修行究竟在何方?
黄火土自浑浑噩噩中惊醒,发现自己沉沦于津门巷陌,成了个人人鄙夷的穷困之徒。
民俗、志怪、禁忌、江湖、斗法、出马、请神、傩戏、长生.....万丈红尘,竟是他的通玄道场,人间烟火,便是他的洞天福地。
他行走于市井,挣扎于江湖,镇邪祟、断因果、积功德。
在这俗世烟尘中,他自微末而起,终将加冕为万众瞩目的——俗世奇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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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俗世道果

津城是码头。

码头的地面疙疙瘩瘩可不好站,站上去,还得立得住,靠啥?能耐!

一般能耐也立不住,得看有没有非常人所能的绝活儿。

凡是在津城撂地、扯旗、立棍、住脚的。

不管哪行哪业,有绝活的,吃荤、亮堂、站在大街中央,只是寻常。

更厉害的还能以技通神、飞升成仙。

这类人称之为‘奇人’。

且不说传说中以技通神、飞升成仙的奇人,大伙都是听过没见过。

单说津城里什么张铁嘴、泥人张、刷子李、张大力、薛神医这类靠着绝活吃饭的奇人还真不少。

城外也有这么一位,他没大号,诨名叫“李大本事”,长得黑黑瘦瘦,小脑袋细脖子,本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无赖,又因撒泼放刁,让人捅瞎了一只眼。

只是他,吃素,发蔫,靠边呆着,还靠女人养着。

为嘛?

他这手绝活儿,专镇邪乎事,也就是管横事。

就比方讲,谁家屋里冲了煞、招了不干净东西,或是黄皮子作妖,只要李大本事一到,横楞着膀子往当院一站,抻直脖颈就开骂。

那话头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要多牙碜有多牙碜,粪坑里的石头都比它香三分,臊得人脸皮发烫,脸皮稍薄一点的正经人听不了他这个!

可怪就怪在神鬼偏怕恶人磨,他这一通祖宗八代都卷上的泼天大骂,倒比那些跳大神的、扮道士的牛鼻子还灵验。

一来二去,四村八屯都传遍了这号人物。

凡是找他平事的人家,好歹得管一顿顶饱的饭。

要是东家宽绰,还能切上一碟猪头肉,烫一壶烧刀子,末了再塞几个辛苦钱。

因他尽干些不上台面的缺德营生,三十郎当岁还是光棍一条,穷得叮当响。

后来全靠媒人一张巧嘴说合,总算当了黄家庄老黄家的“倒插门”女婿。

老黄家爹娘走得早,就剩下姐弟俩守着老屋过日子。

弟弟叫黄火土,才十七,半大小子。

姐姐叫黄火花,已经二十六了,细眉毛、丹凤眼,模样那叫一个周正,是方圆几里有名的俊闺女。

可惜天生腿脚不行,两条腿比麻秆还细,能坐不能站,走路全凭一副拐子撑着。

也因为这腿,她早过了说人家的岁数,却一直没人来提亲。

谁家愿意娶个常年瘫在炕上的媳妇呢?

再说她也没法嫁出去。

她要是前脚出了门子,后头那个啥也不会干的老兄弟,准得活活饿死。

后来经媒人两头一撮合,从邻县找来了懒汉李大本事,让他上门顶这个户头。

自打李大本事进了黄家的门,还是那副懒骨头德行,成天歪在炕头上,横草不拿竖草不拈,有饭就抢着吃,没饭就挺着饿。

全仗着黄火花没日没夜地剪窗花、纳鞋底、给左邻右舍缝补洗衣,再带着黄火土编筐、絮棉、拣猪毛、理马尾,靠这些力所能及、零零碎碎的手艺活,一家人才勉强糊上口。

这日,李大本事在外头晃悠了大半天,回家时兜里照样半个子儿没有,人还没进门就嚷着肚饿。

可家里钱匣子空空,面缸也见了底。

火花没法子,抄起木梳,用梳背伸进缸底,刮了又刮,铲了又铲,好容易才凑出一碗陈年的棒子面。

面糊糊煮好,往小炕桌上一摆,一家老小就围着碗转圈儿喝,吸溜吸溜几声,碗就见了底,末了还挨个把碗边碗底舔了一遍,亮得能照人,反正饱不饱的,也就这个意思了。

黄火土收罢碗筷,两手互插在袖子里,躺在炕上,肚子饿的直打鼓。

“我也知道在蓝星当牛马不好,可穿越到了这,我挨了饿!”

就在刚才,他一睁眼就穿越到了这个穷家。

这家里有多穷,说来纷繁几百字打不住,但总结起来就这么说吧,贼王来了得留点东西,强盗路过都得流着眼泪动了善心。

如果黄火土往后的日子真指着顶梁柱李大本事迟早得饿死。

不行!得改变现状!

黄火土一琢磨,却又犯了难。

论种地,家里的几十亩水田早让死鬼老爹败完了。

论做生意,哪来的本钱?

论手艺,除了祖传的手艺嘛也不会。

再摊上这样的穷家、好吃懒做的姐夫、残疾的姐姐,十七岁的他身子骨瘦的跟大烟鬼一样,除了一身骨头,没几斤肉。

可要说原身比他还废物,那还真是冤枉了人家,人家还真有一处别人没有的本事。

原身落生时就不足月,生下来还没棵白菜沉,偏又吃不上娘一口奶水,身子骨便一天比一天抽抽。

谁承想,祸不单行,没等出满月,竟害上了眼病。

两只眼睛肿得像熟桃,见不得光,一见光就流泪,那泪痕里竟带着血丝,顺着眼角往下淌红水儿,咋也止不住,眼瞅着,这条小命就要保不住了。

可家里穷得叮当响,哪请得起郎中瞧病?就算开了方子,又哪来的钱抓药?愁得火花整日里眼泪泡着心。

多亏有个说书人张恨水,人是津城里说书的名角儿,靠着自己本事吃饭的奇人。

也不知啥缘由,他忙时城里说书挣钱,闲时穿着大褂腰间胯着“奇人”的牌子、骑着高头大马在津城附近转悠,哪家生了小孩,他就拿个药糖去给孩子吃,说是包治百病,还从不收取财物。

津城人杰地灵,把药材弄到糖里,好吃又治病,这糖叫作药糖。

这玩意最便宜的几个大子儿一个,顶天了治个咳嗽、头疼脑热伍的,包治百病?天下没这神药,所以本地大多数人不信他。

火花正着急呢,以为张恨水真有什么偏方,赶紧按他说的,将药糖给孩子吃了。

转天再看,血肿果然消了,一双眸子亮得瘆人,活像夜猫子的眼,黑夜里都泛着光。

打那以后,这孩子便时常能瞧见些,旁人瞧不见的影儿。

可这本事不当吃不当喝,全然没个用武之地,这么一看,还真是姓穷的露钩子——穷腚(定)了,黄火土想死的心都有了。

“姐夫,我还没吃饱,劳烦劳烦您,想想饭辙....”

黄火土饿的有些发昏。

李大本事人懒嘴馋,肚子里没油水,灌多少棒子面粥也不解饱,饿得单手托着下巴,眯缝着一只眼,瞅着屋角一个黑乎乎的耗子洞发呆,恨不得把耗子揪出来炖了。

“火娃子,别急,保不齐一会儿谁家里就犯了邪祟,招惹了不干不净的东西,不但得把咱请过去吃香喝辣,更得给钱。”

听听,这是人话吗?天底下哪有现给你闹邪祟的?

黄火土也没兴致出去乱跑了,缩脖耷脑地直打蔫儿,实在饿得不行了,只得喝口凉水哄哄肚皮。

忽的,黄火土全家正在家中饿着肚子大眼瞪小眼,就听到屋外鸡飞狗跳,还有许多人大呼小叫。

李大本事如梦方醒,立刻抖擞精神,“腾”的一下从炕上蹿将起来,穿了鞋蹿下地,扯着黄火土就往外走。

就因为黄火土长了那么一双夜猫子眼,黑眼仁儿特大,瞅人时直勾勾、阴森森的,瞧着忒唬人,李大本事每回出去管横事,总得拽上他给自己压场子:

“快走,咱的买卖来了!给我打个下手,回来给你买一斤白面,让你姐给蒸大白面馒头吃!”

黄火土本不愿意去,可平时吃不上好的,当下饿的发昏,跟姐夫出去混个事由,至少可以分他点吃的,捎带着还能看个热闹。

出门一打听才知道,黄家庄今年不知从哪儿来了只绿毛怪猴,两眼贼光,窜树翻墙悄没声息。

这畜生平日难觅踪影,偶一露面,蹲谁家房檐叫几声,那家必定倒霉破财,比夜猫子还邪乎,比黑老鸹还妨人。

村民恨得牙痒,见它便追打,却从没挨着边儿。

刚才怪猴又现身在祠堂前老槐树上,通体碧绿隐在叶间,只瞧见一对金灯似的眼珠子。

众人忙敲锣放箭,石头块子乱飞。

猴没打着,反受惊窜进了供奉祖宗的祠堂!

几个汉子追进去翻遍角落,竟不见踪影。

可眼瞅着它钻进来的,怎么会没有呢?

这下可真急坏了人,抓不住怪猴事小惊扰祖宗还了得?

在场的主意乱飞,有说火攻,有说水淹,更有喊掀房顶的,都被老者按下了:

“胡闹!你们直接把祠堂拆了得了!”

有人灵光一闪:

“不如让李大本事来骂街,什么厚脸皮也架不住他那张嘴。”

可族规森严,外姓人进祠堂要打断腿!

李大本事是上门女婿,姓都没改,哪能进去?

可他指着这个吃饭,又想在人前露脸,岂肯置身事外,忙对众人拍胸脯道:

“我不成,还有火娃子!他总姓黄吧?”

这话一出还真堵住了众人嘴,可这半大小子能行吗?

行不行的也就我了!

黄火土为了往后几天的饭辙,又在李大本事的怂恿之下,奓着胆子进了祠堂。

黄家庄是行商窝子,有的在外面发了财,自然不能忘了祖宗,族亲们为了崇宗祀祖,把祠堂修得格外气派。

背山面水,四周围着马头墙,门前一对抱鼓石,屋脊雕刻麒麟送子、喜鹊聚巢等图案,列祖列宗的牌位、画像,全在屋里供着。

香案上的瓜果点心更是齐全,都是些应时当令的,且四时勤勤更换。

黄火土迈门坎踏入正堂,先给祖宗磕头,随后瞪圆夜猫子眼四下观瞧,到处不见怪猴踪迹。

无意间抬头一扫,却见梁上绕着一道黑气。

定睛细看,哪是猴?分明是个蒜头脑袋三角眼的小鬼,正晃腿啃供果呢!

黄火土生来胆大,又成天跟着李大本事跑惯了,灵堂、坟地、乱葬岗子,没有去不到的地方,哪怕这个?

当下学着李大本事管横事的模样,叉腰歪脖,指着房梁开骂。

常年耳闻目染,他深得李大本事真传,虽碍着列祖列宗不敢骂的太脏,那词儿也够骚的,小尖嗓子在祠堂里回荡,外头众人听得直嘬牙花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想不到火娃子看着挺老实的一个孩子,这张嘴怎么跟被李大本事开了光似的?

梁上小鬼却理都不理只顾啃供果,这不屎壳郎钻烟袋——拱火儿吗?

黄火土气的火冒三丈,抄起供桌铜蜡扦大喝:

“着家伙吧你!”

奋力一掷,只听咣当乱响,紧急着蜡扦落地时竟带下只两拃长的铁猴,尖嘴利爪锈迹斑斑。

黄火土暗暗称奇,得意地踢了几脚,见铁猴一动不动,便捧出去示众。

村民们无不惊诧,又嫌铁猴晦气,没人愿意碰,吩咐他扔到村外埋了去。

黄火土手捧铁猴往村东走,心里美滋滋:

这个铁猴在黄家庄作祟许久,搅得一庄子老小不得安生,又飞入祠堂惊扰了列祖列宗,多亏我把它打了下来,从今往后,从此看谁还敢小瞧我!

他刚出了村口,行至一颗大槐树下,前方来了骑马的汉子,看岁数五十来岁。

黄火土认得这位,正是说书人张恨水。

此人容貌不俗,山根饱满,眉宇修长,长着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穿一身油亮的的大褂儿,背着个白布褡裢,里面满满当当,像怀了个崽子似的,不知道装的什么,脚蹬精布鞋,背插一搾长包了浆的醒木,胯下欢欢实实一头高头大马。

这个张恨水那可是门里出身的高人。

早年间在津门东北角撂地卖艺,立竿扯绳圈场子,在撂明地艺人里算得上是祖师爷辈儿的。

他肚里玩意儿宽绰,能文能武,能温能爆。

他这一枝的门户里,有把竿儿的十三套大书,他一人就能扛起八套,且套套叫座,场场爆满。

人送外号“张铁嘴”,津城各大书场子没有不抢着请他压轴的。

“火娃子,你手里咋捧着一只铁猴干什么去?”

黄火土没少听姐姐火花念叨“张铁嘴是咱家的大恩人”,他又刚打下怪猴,正憋着一肚子话想说,便如实相告:

“这妖猴在村中为祸多时,而今该着它不走运,让我在祠堂中打下来,拿去埋了。”

张恨水冲着黄火土一笑:

“火娃子,多年不见,你倒是学的跟你姐夫一样不着四六,这哪里是妖猴?分明是铁片子。”

黄火土便把这前后经过仔仔细细说了一回。

按理说他能看见妖猴得益于那双夜猫子眼,旁人听了这等奇闻该是大吃一惊,或啧啧称奇,要么嫌晦气早溜之大吉了。

可张恨水反倒越听越有滋味,看待黄火土的眼神也变了又变,待听完,说:

“本乡本土的不必瞒你,黄家庄这只怪猴,名为六耳,我盯上它多年,想不到让你打了下来,我也不白要你的,我这里用这俗世道果换它如何?”

说着从褡裢里拿出一个果子摆在手心。

按理说,人家张恨水是他的救命恩人,别送这个铁猴,就是把这条命给人家都不为过,怎么好意思要人家的东西。

时值六月三伏,日头毒得晃眼,晒得树叶子都打了卷,黄火土走得满头满脸的汗珠子,前襟后背全叫汗水沤透了,湿漉漉地黏在身上,活像裹了层糨糊,那叫一个难受。

再说这果子长得甚奇,外观为蓝色梨状结构,上半部分呈球状带有螺旋图案,下半部分呈现碎裂岩石纹理。

黄火土两世为人都不曾见过这稀罕东西,便答应了下来,因着口渴难耐,他左手抓来一口吃了。

“呕哇!”

一时间,说不出的滋味在他口中炸散开来。

有人尝过屎壳郎推起的粪球吗?甭问,吃过也说没吃过。

黄火土刚一口吞下,就感觉吃了四两羊粪蛋,这味腻的把嗓子眼都糊住了。

他想呸出这难以言喻的可怖味道,不成想这个果子似空气一般,直直顺着食道流进胃里,黄火土除了泛着臭味的唾液外什么也吐不出来。

刹那间,他感觉到身体一下子浸泡在冰冷的泉水中,一下子被焚火包围着,忽冷忽热,宛如大病一场时的痛苦感觉。

好似一梦,下一瞬,这操蛋的感觉终于过去,可是,他一个恍神,赫然发现被吃进肚里的果子诡异地出现在了识海之中,并且正面还写着“境界九:因果客(未达到),承担因果,渡人渡我。”

“你脑子里俗世道果上写的什么明目?”

张恨水未卜先知一般,歪着头喜形于色着问。

“因果客......你怎么知道我脑子里....”

黄火土瞪大了眼睛,这才察觉到了古怪。

张恨水下了马,捋了捋胡子:

“哈哈哈哈,事到如今给你透个底吧,我乃俗世奇人,非寻常奇人可比,平日里替官府挖掘、培养俗世奇人,想当年你吃下的药糖其实是开玄窍用的,这也是你能看见邪物的缘由。我在津城附近挖掘俗世奇人二十多年,才遇到你这么一个开了玄窍的。”

黄火土这才明白了张恨水没事干往津城附近转悠送药糖的缘由:

“可这俗世道果是干嘛的?”

张恨水笑笑道:

“人间百业,殊途同归,这种“果实”并非天生,而是由人间百业的极致执念凝结而成,当一个人将某个“行业”做到极致,其执念与技艺便能引动红尘道则,凝结为一枚虚幻的“道果”。这道果共九层境界,一层境界一层职业一层能力。其力量根源,不在于灵山福地,而在于红尘俗世、人间烟火。”

黄火土越听越纳闷儿:

“所以因果客是.....”

张恨水捋着胡子分析:

“因果、因果,有因有果,承因挡果,该是算命一类的,或者是跟你姐夫一样替人横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

黄火土点着头。

“行了,既然吃了这果子,就跟我去津城修炼去吧?”

按理说,遇到这好事,换个人都会答应,因黄家庄是行商的窝子,他长到十七岁,听的见的全是生意经买卖道儿,尤其懂得“奸买傻卖”之理,怎么茬也得给自己卖个好价钱不是。

黄火土振振有词:

“实不瞒您,我家里穷的都尿血了,修行简单,可如果没个好处,怕是万难答应。”

张恨水也知道黄火土家里的情况,那可真是穷妈妈给穷儿子开门——穷到家了,便如实相告:

“吃了俗世道果的人,属奇人一类,都归朝廷监天司统辖,监天司在每个大的城池都下设镇邪衙门,凡在衙门里的奇人,每月二十两俸禄,另配有一块刻有奇人的腰牌,有了这腰牌相当于领着朝廷的“五品功牌”,有名有势,官阶荣身,上堂不跪,莫说本地各方势力,就是县太爷也得给足了面子。杀人也是先斩后奏。”

黄火土盯着张恨水腰间的牌子,才省得他一个书场子说评书的角儿怎么就成了津城响当当的人物字号,到哪都属螃蟹的——横着走,原来这俗世中修炼的奇人都是官家人。

现如今正愁没办法解决生计问题,人家自己把好处送上门了,一个月给二十两白花花的纹银,这钱可够寻常百姓舒舒服服过个两三年的。

黄火土喜形于色,正要点头答应,张恨水又说了:

“不过这官不能白当,钱不能白拿,于红尘修炼时要负担起保护百姓、除魔灭怪的职责,干这一行很是危险,每年都要死好些个人,因俗世道果不增不减、不多不少,你刚吃的还是前一任死后重新凝结的........”

保护百姓、除魔灭怪?每年都要死好些个人?这话听着就够悬的,黄火土心说,“倒不是爷们怕死,只是你们一个月二十两银子就想买我的命?这也太不值当了,您啊还是另请高明吧。”

黄火土心头一寒,暗自宽慰,妙药难治冤孽病,横财不富穷苦人,只当是做了场糊涂梦,该咋过还咋过,该受穷还受穷呗。

老道的张恨水自然看透了黄火土的心思,刚要开口来劝,他姐夫李大本事居然背着他姐姐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以往常李大本事那懒劲,别说背人,就是在家,横草不拿、竖棍不捡,油瓶子倒了都不带管的,如今一反常态,必然是出了大事了。

待他们跑到跟前一说,果不其然。

自打黄火土把那铁猴捣鼓下来,庄子里的老乡无不拿他当瘟神,就这一会儿,那闲话嚼得越来越邪乎,到后来简直把他当眼中钉、肉中刺,瞅他们一家子咋看咋不顺眼,连挖苦带刺挠,非逼他滚出黄家庄不可。

黄火花心疼她这老兄弟,眼泪抹了一筐,直怨李大本事不该让孩子去干那茅坑事,地没扫干净还沾一身屎。

可埋怨顶啥用?唾沫星子淹死人呐!实在没招了,她扯住黄火土,手在他脑袋上摩挲着,嗓子眼儿发紧:

“姐不是那心狠的人,可这节骨眼儿上真没辙了,你在庄里也是受窝囊气,不如先出去避避风头。”

黄火土没成想庄子里的这帮宗族还真是一群过河拆桥的白眼狼,心中含恨,嘴上却硬气道:

“姐,我正想跟着张爷去津城闯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不置千金,誓不还乡!”

黄火土本来就没打算在黄家庄指着李大本事过活,如今有了活路,再看黄家庄巴掌大的地方,可就容不下他了,若不是有老姐姐在家,哪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黄火花看出黄火土去意已决,眼泪像断线珠子一般往下掉:

“这倒是个主意,姐知道你肯定有大出息,可津城是论能耐吃饭的地.....你行吗?”

说到最后泪如泉涌,泣不成声,从打兄弟爬出娘胎,长到今年十七岁,姐弟俩相依为命,从没分开过,当姐的放心不下,可又真是没辙,只能在心里盼着祖上在天有灵,保佑她弟弟顺顺当当地活着。

李大本事当着媳妇儿嘴里不能露怯,一把扯住黄火土:

“有姐夫在这儿,咱哪也不去!就在黄家庄扎着了!哪个不开眼的敢欺负火娃子,看我不把他骂化了!”

李大本事是个混不吝,舍出一张脸皮,敢称天下无敌,别人说他什么他也不在乎,真说急眼了骂上人家一句,那位至少恶心三天。

可黄火土心里跟明镜似的,胳膊拧不过大腿,鸡蛋碰不了石头,姐夫再能骂,还能骂得过全庄子老少爷们?就算真骂赢了,往后他们两口子还咋在庄里立足?

事到如今,不跟着张恨水走是不成了,尽管心里头不是个滋味儿,可他不愿意让姐姐担心,伸出手替姐姐擦了擦眼泪,一脸不在乎地说道:

“姐,你哭个啥?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有张爷帮衬着我,还怕闯不出名堂?等往后我挣了大钱,非给咱家起它百十间亮堂堂的大瓦房,粮囤堆得冒尖,箱柜塞得流油!到时候咱一家子搬进去,天天吃香喝辣、穿绸挂缎,让那些嚼舌根子的干瞅着,眼馋死!”

说完,朝着张恨水一点头,意思去津城当奇人这事他应下了。

见此,张恨水赶紧帮衬道:

“二位放心,我张恨水对天发誓,只要我有一口吃的,绝不让你家火娃子挨冻受饿,被人欺负,年底过节,准让他带着大把的银子回家过个肥年。”

火花和李大本事知道张恨水的本事与名号,如果有此人照应,火娃子没准真能闯出点什么名堂,当即磕头下跪,磕了几个响头,说了几句吉祥话。

再又破涕为笑,拉着黄火土的手:

“你有这份心,姐替你高兴,出去好好跟着张爷学本事,切不可惹是生非。”

黄火土家里穷,行李啥的也不用收拾,火花把仅有的几个铜子儿也塞进弟弟的手。

他跪下给姐姐磕了个头,李大本事也掏出一小块碎银子塞到他的手里说:

“穷家富路,这是我以前管横事存下的,本想着等你十八再拿出来给你说个媳妇儿,现如今也给你带上。出门在外自己照顾自己,万一遇上什么事,可别舍命不舍财,吃得眼前亏,享得万年福!”

黄火土不禁坠泪,但心里觉得踏实,他这个姐夫看着不着四六,其实挺知道疼人,自己这一走倒也放心了,心中暗暗发誓,“往后要不让姐姐姐夫过上好日子,我黄火土就算白活这辈子,绝不配做人!”

当下拜别姐姐、姐夫,主动牵着张铁嘴的马,迈步上了官道。

路上,张恨水看见黄火土牵着马低头偷偷抹眼泪,忍不住笑道:

“怎么?舍不得了?”

“……”

黄火土没心情没搭话,张恨水却笑意更浓:

“火土啊,其实你吃了俗世道果以后,你答不答应都得跟我去津城当奇人了。”

“啊?”

黄火土恍惚。

张恨水捋了捋胡子,晃着脑袋说:

“世有天灵、地宝、人材,分个三六九等,铁猴是地宝中的上等邪物,你把它打下来,又捧在手中,至少折损一半福分,外加一半阳寿!”

黄火土听得一愣:

“一半阳寿是多少?我还能活几年?”

张恨水说道:

“修短在天,天意难料,我又不会掐指算命,也没去地府翻过生死簿,怎知你的寿数?这么说吧,黄泉路上没老少,比如你该寿活六十,打下铁猴只能活三十,如若你仅有二十年的阳寿,怕是连今儿个晚上都熬不过去,去到阴曹地府,还得倒找阎王爷几年。”

黄火土闻言恨死了庄子里的宗族,自己豁出去一半寿数一半福分,到最后竟落得这个下场。

张恨水又继续解释,奇人修行,不在于灵山福地,而在于人间烟火,于万丈红尘中修行,品味爱恨情仇,历经悲欢离合,将人间烟火、因果宿命化作自身资粮。

既然黄火土的境界九为因果客,就得在俗世中扮演好相应的角色、干好相应的行当。

比方你是个治病救人的郎中,就不能干伤天害理的勾当,你是个铁匠铺打铁的匠人,就不能去码头上扛大个儿。

如果修行过快或违背了修行规则,牵扯的因果越重,业力越多,也越易堕入“孽障”,轻则入魔,中则化妖,重则天诛。

但好处是,待完成升级境界的条件,便能拥有相应不可思议的术法和能力,为晋升下一境界打好基础的同时,会增加相应的寿命和福分。

黄火土这才心定,但也越听越纳闷儿:

“既然这铁猴是一件避之唯恐不及的邪物,您为什么还问我要呢?”

张恨水无可奈何,只得告诉黄火土:

“跟你说了也无妨,铁猴虽是一件妨人的邪物,但用得其法,那可就是趁手的兵器了,此物必须封印在宝库之中,待用时方可取出。”

黄火土听了这许多,总算是对这个世界又了解了许多,此行前途未卜,心中不免忐忑,但一想到自己和家人的穷苦际遇,也暗暗攒着一股劲,这一遭非得要利用这俗世道果让自己和家人过上好日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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