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开窗呢？」

“你说话了？”

爱上海网站“没有啊。”医生语气温和，坐在对面的金属座椅上。

他的白袍边缘有细小的皱褶，一边用电脑写着诊断日历，一边奇怪的望向患者。

“或许是你压力太大了，我可以帮你开一个疗程的劳拉西泮试试。”

爱上海网站诊疗室昏黄得过分，天花板的灯罩里有着一圈黑色的昆虫尸体，空气中充满橡胶与消毒水混合的气味。

患者抬头张望四周，整间屋子只有他们两个人。

爱上海网站他揉了揉眼，喉咙发紧，只当是压力太大带来的错觉，明明还处于思维非接入状态，怎么可能听见——

爱上海网站「打开窗户通通风吧。」

爱上海网站又是那个声音，不带情绪，在他脑子里某个不属于自己的角落里响起。

爱上海网站“怎么了？”医生疑惑地看着他。

爱上海网站“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

「去吧，推开窗户。」

爱上海网站窗外天色发亮，他看见远处楼群之间升起一截阴影，那是江心塔在晨光中的轮廓，像一枚钉子把整座城市钉在原地。

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粗糙刺耳。

爱上海网站他起身，鞋跟在椅子角上磕了一下，失衡的瞬间，嗓子里“啊”的半个音被他硬生生吞回去。

医生也站了起来，神色紧张地按下桌沿的紧急呼叫键：“先坐下，我们慢慢说——”

爱上海网站他起身，踉跄地走向窗户，一把推开玻璃窗，鞋尖试探着踩上窗沿。

「没错，往前走一步。」

爱上海网站等到他回过神来，眼中只剩下来往的车流，以及尖叫着的路人。

爱上海网站「江心塔播报：Z-5南岸居住区突发坠楼事件，请居民绕行。目前正在处理中，城市整体思维水平趋于正常。」

——

14:45 Z-3·北岸学育区·江汉高中·天台

江心塔的午后播报正在居民的思维中投射：

「江心塔播报：当前居民行为逻辑97%符合预期，风险行为概率低。气温27℃，湿度71%。建议穿着短袖长裤，适宜进行个人户外活动与浅层社交。」

教学楼外的大屏幕同步更新，蓝白频谱波缓缓闪烁。

爱上海网站沈默坐在五层天台的围栏边，腿悬在半空，风肆意吹着他的校服，仿佛下一秒就会把人卷下楼去。

楼下传来教导主任一如既往的喊声：

爱上海网站“沈默！下午第一节课要开始了，别总往楼顶跑行不行？你才高二！还没正式入职呢！”

爱上海网站他闻声懒懒舒展身体，像根随微风摇曳的柳枝。

爱上海网站“要去上课了？”旁边的陆知倚着栏杆，没看他，只抖了抖手里的旧书页——是一本纸质版的《1984》，封面边角磨损严重，这种旧时代的书籍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淘来的。

爱上海网站“我记得下节是思维礼仪课吧？你现在上这课还有什么意义吗？”

爱上海网站“装模作样也得给人看看吧，”沈默语气平淡，“现在大半个学校都看我不顺眼……”

两人并肩下楼，上课铃刚响，走廊空得能听见窗缝里的风声。地板上留着扫地机器人爬过的零星水渍，一股消毒水味不经意钻进鼻腔。

他们拐过转角时，一个人影迎面撞上来。

“没长眼睛是吧？”

爱上海网站高大的身影杵在沈默面前，似乎肩膀被蹭一下是什么很严重的事。

高三八班的赵刚——全校出了名的问题学生，还是个逃课惯犯。

他的校服外套松松垮垮系在腰间，眼神里带着如他身材般一样与生俱来的挑衅意味。

“没长，我眼睛出生的时候被医生当胎盘扔了。”

爱上海网站沈默压根没想着理会他，却让赵刚火气更盛，他一把抓住沈默的肩膀，将沈默抵在墙上。

“听说你实习期就提前‘上线’了，是不是我在想什么你都能看到？”

爱上海网站沈默抬起头来，盯着他，语气显得倒是很随意：“但凡你带着脑子上过两节课就会知道，你还没成年也没接种‘入网真菌’，就算你把脑袋掰开我也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

爱上海网站赵刚的脸色一僵，不知道是因为沈默的阴阳怪气顶得难堪，还是因为一旁的陆知悄无声息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松手，该干嘛干嘛去。”

爱上海网站他看了眼陆知，又看了眼沈默，甩了甩手，嘴里嘟囔着“真能装”，头也不回地走出楼梯间。

爱上海网站陆知望着赵刚的背影摇了摇头：“说真的，你迟早得因为这张嘴挨打。”

「江心塔提示：已检测到校内暴力行为冲突，标记为偏差行为，建议上报。是否上传本段记录？」

「否。」

沈默耸了耸肩，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地往教室走。

爱上海网站双方都是未成年人，即使沈默选择上报，江心塔也不会作出什么有效应对，只会通报学校，随之而来的就是心理课老师没完没了的谈话。

如果真的有效，学校里早就不会存在赵刚这种校霸角色了。

教室里的空气闷热，窗外的江风拂动着塑料布帘和吊挂在天花板上的Wi-Fi增强天线。

爱上海网站他坐回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像往常一样埋头趴在臂弯中，只露出一只眼，望着天际偶尔掠过的运输无人机。

爱上海网站老师在讲台上口头讲解“思维同步礼仪基础”，言语中没什么情感，偶尔说话还会结巴。

沈默却一句也听不进去，他脑海里满是江心塔早晨在执法频道播报的那个案件——有个人在心理诊疗大楼直接跳了下去，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动机，就那么突然一跳，把自己摔成一滩大街上的肉泥。

相较于其他还在学习“思维同步礼仪课”的学生，他已经植入了Ω-197社会意识同步真菌，成为整个江频市为数不多的“提前接入宿主”之一。

能在任何时刻“上线”——接入江心塔的社会思维频段，了解整个社会正在运行的共同信息，了解那些成年人心里都在想什么。

爱上海网站他在意的不是课堂，而是放学后将接到的任务——联络官会来接他，进入那个只有执法人员才能踏足的现实，解决社会上那些几乎不会被公开的案件。

可今天似乎不太一样。

“沈默。”

班主任的声音把他从不切实际的幻想拉回现实。

“你可以收拾东西了。你的联络官在校门口等你。”

沈默抬起头，眼里掠过一瞬微妙的惊讶。

爱上海网站——提前两小时？这倒是很新鲜。

他抓起书包，跟陆知碰了下拳，在众目睽睽中离开教室。

爱上海网站身后传来几声刻意的窃笑和耳语声：

“看他那不爱搭理人的样……又开始装了。”

沈默没有回头。

爱上海网站他习惯了——从成为“实习生”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属于学生，也不被成年人接纳。

爱上海网站14:59 Z-3·北岸学育区·江汉高中·后门

爱上海网站校门外，阳光正好。学校后街的小超市把饮料箱摞在门口，流动摊贩的铁锅吱吱作响，油炸豆腐的香味儿混着烤肠的肉味飘进学校。

沈默推开教学楼后门，一边走一边解开校服扣子，把它随意塞进了书包。取而代之的，是那套背后标注着“频谱维护监察局”的深蓝色制服，嵌着银白色的维频局三角徽标——三条线如城市高楼般笔直锋利，宣示着“理性压制混沌”的文明秩序。

他在保安室玻璃前随手整理了下衣领，又理了理袖口，像是洗去了一层旧漆，重新成为另一个人。

“别臭美了，小屁孩。”

爱上海网站沈默抬起眼，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阳光中的那个人。

爱上海网站苏念——穿着标准的正式频段警监制服，剪裁更挺、手肘处加固，肩线干净且宽阔、短披肩在风中轻轻扬起。风从她发梢掠过，黑发被发卡固定在耳后，只露出那张棱角清晰的侧脸。

相比沈默身上的菜鸡味儿，她更像一把真正上膛的武器。

“今天你好像更好看了点，姐。”沈默咧嘴一笑，学校那点阴郁情绪像是随着风被一扫而空。

她没有回应，而是抬起左臂，指尖轻触腕侧接口，一道淡蓝光线在沈默右臂闪过。

爱上海网站「身份确认，维频局实习专员：沈默」

扫描完成，授权有效，她这才轻轻点头。

爱上海网站“今天我们还是去巡逻吗？”

“你迟到了三分钟。”她说。

“可是你不是提前两个小时把我拎出来了吗？总的来说我还是赚了一小时五十七分钟。”

爱上海网站苏念没再反驳，转身朝维频局的公务车走去，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活像个被编程好的机器人。

爱上海网站沈默小跑两步跟上，望着苏念的背影，小声嘀咕着：“姐，我们今天是去调查那个坠楼案吗？我早上在维频局的警务频道里听到了……”

爱上海网站苏念顿住脚步，转头看了他一眼：“未成年人无权负责高级案件，如果你看到现场，在往后接入市民频段的时候容易污染他人。”

“好吧，我就是好奇而已。那我们现在去哪？”

“少年宫。”

沈默下意识轻抚右臂，他脑海瞬间被数万道杂讯击中，如同跌入思想的漩涡。

「521路公交延误七分钟，建议步行至下一站。」

爱上海网站「下午备菜：莲藕、排骨、肉沫、番茄、白胡椒粉。」

爱上海网站「世贸广场今日大促，买500返300。」

爱上海网站「注意：Z-5南岸路段已临时封控，请绕行。」

爱上海网站随后是更多的声音叠上来：商场促销的提醒、社区矛盾的求助、楼里住户的维修申请……

爱上海网站不同频率的声音交叠冲撞，他深吸一口气，按训练过的方式把筛选逻辑一层层叠上：执法相关→实时风险→交通与人流→其余屏蔽。嘈杂像被关进了隔音箱，只留下对工作有用的那几条思维脉冲。

他彻底接入江心塔主频段——一套所有成年人进行集体思考，以城市稳定为目的，让所有成年人思维在一定范围内互相透明的“思维网络”。

Ω-197真菌危机之后，人们对真菌的进化做了人工干预，得到了彼此沟通思维的能力；从那以后，接入频段成了成年礼，也成了社会信任与责任的象征。

接入之后，所有偏差、所有恶意、甚至所有本能性的冲动，都会在江心塔的实时监测下，与他人共享。

江心塔不直接控制人类的行为，它只会向所有城市内的居民提供“最优解建议”——一种市民行为参考标准。

人们称这套系统为“思维共享网络频段”。

“小屁孩，上车。”

“收到，队长。”

他钻进副驾，关门的回声把校园的喧闹隔在外面，只剩风从空调出风口里缓慢吐出来。车头指向少年宫的方向，导航在挡风玻璃上亮起一条蓝色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