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海网站市局重案组的办公室里，空气粘稠得像是凝固的坏运气。

爱上海网站角落的咖啡机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嘶鸣，吐出半杯焦黑的液体，再无声息。没人去管它。靠窗的年轻警员张晓东把一份外卖盒推到一边，里面的炒面已经冷透，凝成一团油腻的蜡块。他没胃口，事实上，从两天前踏入那个“现场”开始，他的胃就一直在痉挛。

“……你看到了吗？”他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说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对面的同事李哲脸色比他还白，“那个……那个楼顶……”

李哲猛地灌了一口冰凉的茶，茶叶沫子粘在嘴唇上都顾不得擦。“别说了。”他的声音在发颤，“我闭上眼就是那个场景。那不是烧的……晓东，你见过被烧化的钢筋吗？像面条一样，一缕一缕的。咱们脚下踩着的，不是水泥地，是……是黑色的琉璃。踩上去还咯吱咯吱响。”

“我看到了，”张晓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还看到了赵富……就是那个赵家的……听说整个顶层都是他的私人会所。法医……法医什么都没找到，就在那片‘琉璃’的中心，找到了一个跪着的人形轮廓，还有一小撮……灰。”

“闭嘴！”

一声低沉的呵斥从门口传来。重案组长王建军端着一个泡满了浓茶的搪瓷缸，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两人。“聊什么呢？很闲？笔录做完了？报告写完了？”

爱上海网站两个年轻人立刻像被钉在椅子上一样，埋头假装在整理卷宗。

王建军没再多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摘下老花镜，用力地揉着眉心。他嘴上训得凶，心里却比谁都烦躁。

那根本不是“案子”。

他这辈子处理过的凶案现场，血腥的、残忍的、诡异的，数不胜数。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面对一个……“神话”现场。

赵家那栋新地标大厦，从三十层往上，整栋楼的钢结构都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和形变，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过。消防队和特警队花了整整六个小时，才打通了一条通往顶层的、勉强能称之为“路”的通道。

爱上海网站没有爆炸，没有火灾的痕迹，只有热，足以将钢铁烤软的、挥之不去的余温。

而顶层……已经不能称之为顶层了。那是一个巨大的、凝固的黑色窟窿，仿佛地狱在人间开了一个天窗。曾经奢华的一切——泳池、吧台、名贵的家具——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宛如黑曜石般光滑又狰狞的凝固物，在探照灯下反射着诡异的冷光。

而那个少年，就是在这片地狱的中央被发现的。

爱上海网站他跪在那里，怀里紧紧抱着一具无头的女性“尸体”。

爱上海网站从头到尾，他没有反抗，没有言语，甚至没有表情。他就跪在那片冷却中的地狱中心，安静得像一尊雕塑。他们把他带回来，关进拥有最高安保等级的审讯室，然后……然后就没了。

爱上海网站不吃，不喝，不睡，不开口。体温检测仪在他身上疯狂报警，显示那具年轻的躯体是个超过六十度的人形火炉，可他身上那件廉价的T恤连一丝褶皱都没有。所有的审讯手段、心理侧写、威逼利诱，都像是泥牛入海。

他只是坐在那里，手里死死攥着一个东西。

“王队，”李哲小心翼翼地探过头，“这都快……快四十八小时了。上面说的‘专家’……怎么还不来啊？”

是啊，怎么还不来。王建军叹了口气。这尊神，他们这小庙快供不起了。再过几个小时，于法于理，他们要么放人，要么就得把这事捅破天。可这件事，能捅破天吗？他感觉自己正捧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核反应堆，而他连隔热手套都没有。这已经超出了警察的职责范围，甚至超出了人类的理解范畴。

就在办公室里所有人都被这股压抑的气氛折磨得快要窒息时，走廊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从容不迫，甚至带着一丝愉悦的节奏感，与整个警局凝重的氛围格格不入。

门被推开了。

爱上海网站一个金发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亮蓝色西装，脸上挂着灿烂得近乎虚假的笑容，像一束过于灿烂的阳光，硬生生刺破了这间办公室的阴霾。

“先生，这里是重案组，你不能……”张晓东下意识地站起来，想要阻拦。

金发男人甚至没有看他，径直走向王建军的办公桌，步伐没有丝毫停顿。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皮夹，随意地在王建军面前一晃。

爱上海网站王建军只瞥了一眼。那不是任何他认识的证件。没有国徽，没有钢印，只有一枚他看不懂的、仿佛由世界树枝叶纠缠而成的古老徽记。但只是一眼，一股源自本能的、无法言喻的敬畏感就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感觉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证件，而是一种……权柄。

“王队长，是吧？”金发男人笑得像个来拜访老友的贵公子，语气却不容置疑，“辛苦了。从现在起，这里面的‘问题’，交给我们来处理。”

他说着，甚至友好地拍了拍王建军僵硬的肩膀，然后转身，在整个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中，走向了那扇关押着“怪物”的审讯室大门。

爱上海网站“咔哒”一声，门锁被打开，又在他身后关上。

直到那扇门彻底隔绝了内外，张晓东才发现，自己刚刚一直屏着呼吸，此刻肺部火辣辣地疼。他看向自己的队长，只见那个在局里以铁面无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著称的老刑警，正缓缓地、缓缓地坐回椅子上，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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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海网站审讯室厚重的铁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一股夹杂着消毒水味的微凉空气流了进来，拂过方玄低垂的额发。

他没有动。

冰冷的金属椅子从桌子对面被拉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有人坐了下来。刺眼的审讯灯光束依旧牢牢地钉在他脸上，但他只是低着头，任由那片人工制造的白昼将他的脸庞照得毫无血色。

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爱上海网站上辈子的他，在日本那冰冷的雨夜里，将那管名为“莫洛托夫鸡尾酒”的疯狂药剂扎进自己手臂时，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当那个名叫楚子航的男人挥出炽热的刀光，斩断他那短暂而可悲的“进化”时，他就已经为自己的选择付过一次代价了。

爱上海网站没什么可纠结的。他累了。

就在他以为将要面对又一轮无意义的盘问时，一个轻快得近乎于轻佻的声音，像一把精致的手术刀，精准地划破了这间屋子里的死寂。

爱上海网站“方玄老弟，几天不见，怎么就换地方住啦？这里可没有香槟和鱼子酱啊。”

那声音……

爱上海网站方玄僵硬的身体，第一次有了微不可察的反应。他缓缓地，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抬起了头。

灯光下，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金发的男人。他穿着一身亮蓝色的范思哲高定西装，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扣子，露出里面被古铜色肌肤衬托得愈发耀眼的白金项链。他的笑容灿烂得像加州的阳光，但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却藏着生意人算计成本时的精明和掠食者盯上猎物时的玩味。

爱上海网站是那个在慈善晚宴上，递给他名片的男人。

爱上海网站方玄只看了他一眼，便又缓缓低下了头，重新将自己缩回那个由沉默构筑的、安全的壳里。

爱上海网站“欸，不是吧？”金发男人夸张地凑上前来，手肘撑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语调里满是熟稔的自来熟，“这就把老哥我忘了？不应该啊。慈善晚宴，加图索家的场子。当时你身边还跟着一个……啧，怎么形容呢？一个用眼神就能让男人双腿发软的顶级尤物。身材嘛……估计能把米洛的维纳斯气得从卢浮宫里离家出走。”

庞贝·加图索的描述总是这么直接而又充满想象力，他眯着眼，似乎还在回味酒德麻衣那惊心动魄的曲线。

但方玄依旧是那尊沉默的雕像，仿佛连呼吸都已停止。

“好吧，好吧，不跟你开玩笑了。”庞贝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点，但那股子玩世不恭的劲儿丝毫未减。他从昂贵的西装口袋里掏出几张高光相纸的照片，像发牌一样，“啪”地一声，在方玄面前摊开。

“老弟，说真的，我得恭喜你。这才多久，你的‘进化’速度快得让我都想给你投一笔天使轮了。”

照片上，是地狱的风景画。

第一张，是从高空俯拍的、大厦顶端那个巨大的黑色窟窿，边缘是扭曲成麻花状的钢筋，凝固的熔岩像某种怪兽凝固的血液，充满了狰狞的后现代艺术感。

爱上海网站第二张，是近景。墙壁和地面完全融为一体，分不清彼此，金属在极致的高温中被拉伸、扭曲，形成诡异的尖刺和空洞，仿佛被烧穿的蜂巢。

第三张，是一片黑曜石般的地面上，一个淡淡的人形轮廓。

爱上海网站“言灵·天地为炉，”庞贝用指尖点了点那个人形轮廓，发出“渍渍”的赞叹声，“序列号96，高危言灵。在君主们手里，这东西能把一座城市变成琉璃。在你手里嘛……也够用了。赵家那个叫赵富的小子，听说为了提升力量，给自己做了全身的炼金改造手术，战斗力勉强能摸到B级的边儿。结果呢？就因为不长眼，惹了你这位未来的‘大人物’，连一块大点的骨头片子都没留下来。”

爱上海网站庞贝收回手，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臂张开，像个欣赏自己杰作的艺术家。

“本来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他是个土皇帝。可惜啊，土皇帝再威风，也惹不起天神。你说对吗，方玄老弟？”

他笑着，目光灼灼地盯着方玄。

但方玄还是没有说话。他低着头，视线穿过那些描绘着毁灭景象的照片，落在那只紧握着的手上。仿佛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庞贝看着方玄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仿佛在欣赏一出有趣的默剧。

“不至于吧，老弟？”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夸张，“我可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你在会场里穿梭得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在那些大人物之间游走，眼神里全是戏，拼了命地想引起你那位‘女主人’的注意。怎么，现在任务结束，连话都懒得说了？”

庞贝当然看得出方玄当时的敷衍和不情愿，但他偏要这么说。语言的艺术，就在于用看似赞美的方式，插上最精准的刀子。

爱上海网站方玄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爱上海网站“啧，还是不说话。”庞贝摇了摇头，像是对一件不听话的玩具失去了耐心。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语气突然变得玩味起来，“让老哥我猜猜……能让一个男人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要么是输光了所有的钱，要么就是……为了女人，对不对？”

爱上海网站这句话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方玄的肩膀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庞贝捕捉到了这个细节。他笑了，笑得像一只发现了奶酪破绽的老鼠。他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方玄那只从始至终都死死攥着的右手上。

“这是什么？”

爱上海网站在方玄反应过来之前，庞贝的手快如闪电，以一种远超常人的速度探出，精准地从方玄紧握的拳中，将那个小小的物件抽了出来。

动作轻巧得像是从花蕊中捻走一只蝴蝶。

爱上海网站方玄猛地愣住了。他下意识地张开那只攥得发白的手，掌心里，空无一物。只有一道道被指甲勒出的、深深的血痕。

爱上海网站“诶，让老哥我看看。”庞贝将那个物件捏在两指之间，举到灯光下，凑到眼前细细地打量着，仿佛在鉴赏什么稀世珍宝，“一个……牛头？还是卡通版的？手艺真够糙的，街边二十块钱三个的货色吧。”

爱上海网站那是一个用劣质塑料制成的手机挂坠，一个造型笨拙、涂装溢色的卡通牛头。它廉价、粗糙，甚至有点可笑。它与这间冰冷肃杀的审讯室格格不入，与庞贝那一身昂贵行头所代表的奢华世界更是泾渭分明，就像一滴脏水溅在了顶级的丝绸上。

庞贝把玩着那个牛头挂坠，仿佛在回忆着什么，慢悠悠地开口：“哦……我想起来了。这不是你和那个……那个谁，在游戏厅里玩跳舞机，中了大奖赢回来的纪念品吗？她叫什么来着……苏恩曦？对，苏恩曦。那可真是个漂亮的姑娘，笑起来眼睛像月牙儿，还自称是你的‘专属导演’。”

他顿了顿，语气里充满了怀念和一丝恶劣的调侃：“那场‘恋爱喜剧’演得可真够逼真的，连我这种看惯了好莱坞大片的人都有点心动。我要是在你这个年纪，遇到这么个漂亮又主动的姐姐，估计魂儿都没了。不过说起来……”

庞贝将目光从挂坠上移开，重新落回方玄脸上，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爱上海网站“……这位漂亮的‘导演’，去哪儿了？”

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方玄的脑海里瞬间引爆了。

爱上海网站那片死寂的、冰封的、拒绝一切的内心世界，在“苏恩曦”这个名字被吐出的瞬间，轰然崩塌。

“还给我。”

声音沙哑、低沉，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来的两个字。

爱上海网站审讯室里的空气，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灯光似乎在微微闪烁，桌上的水杯发出了细微的嗡鸣。温度，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攀升。

“别着急嘛，老弟，我就是看……”

庞贝的话还没说完，方玄猛地站了起来！

“铿锵——！！”

不是椅子被推开的声音，而是金属被拉伸到极限后瞬间崩断的巨响！那副铐在他手腕上、由特种合金打造的手铐，就像两条脆弱的麻绳，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硬生生扯断！断裂的金属环带着火星弹射出去，狠狠地砸在单向玻璃上，发出一声闷响，留下蛛网般的裂纹。

爱上海网站方玄站直了身体，那双死寂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火焰。不是愤怒，是纯粹的、要将一切焚烧殆尽的毁灭欲。他像一头被触碰到逆鳞的绝食幼龙，终于露出了獠牙。整个房间的温度骤然升高，空气都变得灼热而扭曲。

“还、给、我。”

他一字一顿，声音里已经带上了非人的、金属摩擦般的回响。

面对这股几乎要凝为实质的杀意，庞贝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恐惧。他甚至还笑得出来，只是那笑容里，多了一丝对力量的欣赏和兴奋。

爱上海网站“别着急，别着急。”他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宠物，“老哥我可没有夺人所好的癖好。”

爱上海网站说着，他手腕一抖，那个廉价的牛头挂坠在空中划过一道微不足道的抛物线，被他随手抛向了方玄。

爱上海网站方玄的动作快得像一道残影，几乎是手忙脚乱地、一把将那个小小的挂坠接住，紧紧地攥回手心，仿佛那是他的心脏。

爱上海网站可当那熟悉的、粗糙的触感再次回到掌心时，他身上那股足以熔化钢铁的气焰，却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重新跌坐回椅子上，身体蜷缩起来，又变回了那尊沉默的雕像。

只是这一次，他的肩膀在无法抑制地颤抖。

看着方玄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庞贝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怜悯的、居高临下的审视。

“何苦呢？”

爱上海网站他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踱到方玄身边，声音轻得像是在耳边低语，却又清晰得如同惊雷。

“你为这个女人，几乎赌上了一切。抱着必死的决心冲上了高塔，像个中世纪的愚蠢骑士，被人一脚一脚地踹进那个叫‘铁处女’的丑陋刑具里。然后呢？浴火重生，燃烧生命，用出了连我都“惊讶”的力量，最后抱着她那具冰冷的‘尸体’，哭得像个弄丢了全世界的孩子。”

庞贝的声音顿了顿，他俯下身，凑到方玄耳边，用一种分享秘密的口吻，残忍地吐出了下半句话：

爱上海网站“……可就在你为她哭得肝肠寸断的时候，你的那位漂亮导演，早就跳上了私人飞机，和你那位长腿‘仇人’一起，飞去马尔代夫享受日光浴了。”

爱上海网站说着，他直起身，回到桌边，拿起一沓厚厚的照片，“哗啦”一声，像丢弃一堆废纸般，尽数扔在了方玄面前的桌子上。

“……你说什么？”

爱上海网站方玄猛地抬起头，那双刚刚熄灭了火焰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全然的茫然和错愕。他的目光，被桌面上散落的照片牢牢吸住。

爱上海网站那不是案发现场的照片。

爱上海网站照片上，是两个笑靥如花的女孩。

一张，是苏恩曦和酒德麻衣穿着清凉的泳装，在洒满阳光的沙滩上互相泼水，笑得前仰后合。

一张，是她们俩坐在豪华酒店的露天餐厅里，面前摆着精致的下午茶，苏恩曦正调皮地用手指去抹酒德麻衣脸上的奶油。

一张，是她们并肩走在私人飞机的舷梯上，苏恩曦回头，对着镜头比了个俏皮的“V”字手势，脸上的笑容灿烂得没有一丝阴霾。

爱上海网站每一张照片的构图都堪称完美，光影、角度都无可挑剔，绝不是仓促的偷拍，更像是某个亲近之人，站在不远处，用镜头精心记录下的美好瞬间。

爱上海网站就在那摞照片的最底下，一张合影让方玄的呼吸瞬间停滞。

照片里，苏恩曦和酒德麻衣一左一右，亲昵地挽着一个金发女孩的胳膊。那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甚至有些娇小，但身材却好得惊人，一张精致得如同人偶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神清冷如冰。

那是……

零。

“怎么回事？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玄的理智彻底崩盘了。他像是疯了一样扑向桌面，双手颤抖着夺过那些照片，一张一张地疯狂翻看。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理解眼前的一切，可看到的越多，他就越茫然，越不解。记忆中那些水火不容的对立、那些生死相搏的瞬间，在这些笑语嫣然的照片面前，显得无比荒诞、无比可笑。

“怎么了，老弟？”庞贝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恶劣的、看好戏的腔调，“你不会真的以为，你那位身材火辣的剑术老师，和你那位体贴入微的恋爱导演，毫无关系吧？还有你班上那个像小猫一样惹人怜爱的俄国转校生……哦，我差点忘了，在你的剧本里，她是落魄的混血种贵族，而那位长腿姐姐则是追杀她的无情猎人。”

爱上海网站庞贝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摆了摆手，强忍着笑意道：“抱歉，抱歉，我一想到你抱着那具假人哭的样子，就有点……忍不住。其实啊，她们仨，都是‘老板’养的小宠物罢了。一个负责近身保护，一个负责外围支援，还有一个嘛……负责让你入戏。”

爱上海网站他重新坐回椅子上，双腿交叠，姿态从容得像个剧院里的顶级评论家。

爱上海网站“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对你说的话吗？‘猫咪戴上主人的铃铛，便可以令狮虎退避’。看来，你当时没把我的话当回事啊。”

“你说什么……这……这……”方玄愣愣地看着庞贝，手中的照片散落一地。他每一个字都能听懂，每一张照片都在无情地嘲笑着他曾经的认知。可他就是无法相信，也不愿相信。

爱上海网站那些真挚的关怀，那些生死一线的托付，那些让他不惜一切也要去保护的“羁绊”……全都是假的？

“为什么？”他的声音干涩而嘶哑，像一头被世界遗弃的困兽，发出了最后的哀鸣，“为什么要骗我？我……我到底算什么？”

爱上海网站面对那双空洞又充满疑问的眼睛，庞贝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肩膀都在抖。

“抱歉，抱歉，老弟，”他摆了摆手，像是在为自己的失礼而道歉，但语气里却全是压不住的戏谑，“看你的表情，好像误会了什么。你不会真的以为，你是什么‘天选之子’，是这场大戏的主角吧？”

他站起身，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昂贵西装的领口，用一种近乎于布道的、悲悯的语调说道：

“‘老板’……那可是以命运为笔墨，书写剧本的存在。在那种存在的眼里，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我庞贝·加图索，也顶多是混个有几句关键台词的男配角，随时都可能被删戏。至于你……那位机缘巧合下‘拯救’了你的同班邻国转校生，那位带你初窥门径的冷艳剑术老师，还有那位让你不惜一切、为你‘死去’的漂亮导演……都只是剧本第一幕里，为了推动主角登场而设置的……道具罢了。”

庞贝的话音落下，审讯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爱上海网站方玄没有再看他，只是低头，沉默地凝视着散落在桌上的那些照片，那些定格的、刺眼的笑颜。

良久，他吐出了一个名字，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路明非。”

庞贝的眉毛挑了一下，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混杂着惊讶与欣赏的表情。“嚯？原来你不傻啊，老弟。你这小脑袋瓜里装的东西，比我预想的要多嘛。”

爱上海网站方玄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照片，脑海中无数个被刻意忽略的碎片，在这一刻终于拼凑完整。

他忽然明白了。

爱上海网站为什么在那次错乱的世界线里，所有人都忘了“楚子航”，只有他和路明非还记得。因为他们是同类——不属于这个“剧本”的、错误的“变量”。

爱上海网站他其实早就隐隐察觉到了，不是吗？否则，在赴约前，他为什么要去网吧里，特意再见那个衰仔一面呢？那一刻，他或许真的在期望，期望那个看似废柴的同类能拉他一把，告诉他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尊重对方的“平凡”，并祝福他能永远活在阳光下。

现在看来，真是可笑。

方玄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散落的照片一张一张地叠好，像是在收藏什么易碎的珍宝。他抬起头，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愤怒和茫然，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千里迢迢过来找我，总不是为了给我讲个笑话吧？”他静静地看着桌子对面的男人，“你说的‘老板’是谁？他……或者说‘它’，为什么要找路明非？”

庞贝笑了，那笑容灿烂而又危险。

“玩弄命运的人，总是要被逆命之人所杀。”他向方玄伸出手，像是在发出一个最诚挚的邀请，“我是逆命之人，我希望你也是。如何？”

“你要杀了‘老板’？”方玄问。

“别搞错重点。”庞贝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那一瞬间，他身上那股玩世不恭的轻浮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君王般的威严与傲慢，“‘老板’不算什么。我要胜过的，只有那该死的、高高在上的‘命运’。”

爱上海网站方玄看着他，看着这个前一秒还在插科打诨的男人。他没有去纠结那番话里的深意，只是轻轻地笑了笑，那是在这场闹剧之后，第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

“好。”

“痛快！”庞贝身上的威压瞬间烟消云散，他又变回了那个眉飞色舞的纨绔子弟，一拍大腿，“老弟，我就知道你是个敞亮人！行，你现在这事包在老哥我身上了。作为交换嘛……你帮我儿子辅导一下功课怎么样？”

“……”方玄愣住了。

死囚、野心家、密不透风的审讯室……他设想过无数种交易，杀人、夺宝、颠覆世界……唯独没想到，对方提出的条件是……当家教？

爱上海网站“老弟你这什么表情？你有所不知啊，养孩子这事儿，比跟龙王干架都累！”庞贝瞬间开启了倒苦水模式，“我老婆走得早，我这第一次当爹，没经验啊！我那个宝贝儿子，叛逆得要死，信用卡账单打出来比小国的GDP都长，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上学期，他挂了九门课！九门！要不是他老爹我在学院里还有点面子，他早就被踢回罗马老家种橄榄树去了！他就是不明白，他爹我是爱他的啊！”

爱上海网站“额……我的成绩，其实也不是很好。”方玄的嘴角抽了抽，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跟不上对方的节奏。

“什么？！”庞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夸张地叫了起来，“你不是仕兰中学的吗？那可是我们加图索家赞助过的学校，以升学率著称的学术集中营！老弟你平时在学校都干嘛了？不会是光顾着偷看前桌小富婆的裙摆了吧？那可真是有够好笑的呢！”

“我们能聊点正经的吗？”方玄终于忍不住用手按住了额头，手腕上，那截被他扯断的手铐链条无力地耷拉下来，冰冷的触感提醒着他，这里不是什么轻松的茶话会。

爱上海网站“Why so serious？”庞贝摊了摊手，学着某个著名反派的腔调，“老弟，放轻松点。我又不是什么躲在幕后的大反派，咱们之间也没什么好密谋的。杀了个突破临界血限的混血种而已，帮你摆平这点小事，对卡塞尔学院来说，就跟删除一个错误文件一样简单。”

他站起身，走到方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变得真诚了许多。

爱上海网站“跟你结交，真的只是因为老弟你很有潜力，而且很对我胃口。负责处理这件事的学院专员马上就到，记住，别跟他说我来过。加图索家在混血种世界的口碑嘛……你以后会懂的。也用不着感谢我，如果真过意不去，就在学院里，多帮我照看一下我那个傻儿子吧。”

爱上海网站“他叫凯撒·加图索，一个很优秀的男孩子，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就是脾气太倔。不过也正常，男孩子嘛，总归是要长大的。”

庞贝走到门口，拉开了门，回头冲方玄眨了眨眼。

“我的时间不多，下次有机会，老哥我请你去巴黎的银塔餐厅，尝尝他们家最正宗的血鸭。走了，老弟。”

门被关上。

但这一次，没有脚步声。

爱上海网站那轻快的、仿佛能踏出节拍的脚步声，在门合拢的瞬间便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存在过。整个走廊，乃至整个世界，都重新陷入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方玄愣住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桌面，那里空空如也。那沓记录着荒诞真相的照片不见了。仿佛那场颠覆了他整个世界的谈话，连同那个金发的男人一起，都只是他精神崩溃后的一场幻觉。

爱上海网站审讯椅孤零零地摆在对面，冰冷而沉默。

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

……不。

方玄的目光，缓缓移向了那面单向玻璃。

爱上海网站在惨白的灯光下，一枚特种合金打造的、断裂的金属环扣，像一枚狰狞的勋章，死死地钉在玻璃墙上。以它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纹蔓延开来，藕断丝连，破碎而顽固地证明着，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爱上海网站那股足以扯断钢铁的力量，那份足以焚尽世界的绝望，都是真的。

爱上海网站方玄难以置信地站起身，身体还有些摇晃。他想走过去，去触摸那片破碎的玻璃，去寻找更多证明那个人存在过的蛛丝马迹。

爱上海网站然而就在此时，“咔哒”一声，审讯室的门被再一次推开。

爱上海网站这一次，走进来的是一个截然不同的男人。

爱上海网站他像一堵移动的墙，高大而强壮，将门口的光线都遮蔽了大半。一身裁剪合体的黑色风衣，将他那仿佛由钢铁铸就的肌肉线条勾勒得淋漓尽致。他的表情和他的穿着一样，是纯粹的、不带任何杂质的黑色——严肃、冷峻，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他的左手提着一个银色的金属手提箱，手提箱上铭刻着和庞贝证件上一样的、世界树枝叶纠缠而成的徽记。

男人走进审讯室，将手提箱“砰”的一声放在桌上。他没有坐下，只是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方玄，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像鹰一样锐利。

爱上海网站“曼斯·龙德施泰德。”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敲击在岩石上的战鼓，“卡塞尔学院执行部，此次入学任务的现场负责人。你的入学申请已通过初审，后续考核将由我来主持。”

爱上海网站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了方玄手腕上那截断裂的手铐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爱上海网站“但是在此之前，我需要先对你的‘稳定性’进行一次额外评估。”他冷冷地开口，“诺玛的监控记录显示，在一分钟前，你的生命体征出现了剧烈波动，并展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性。解释一下，你为什么挣脱了束缚？我们，也就是我和诺玛，将根据你的回答，来判断你是否有资格，成为卡塞尔学院的一员。”

方玄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半截可笑的链条，又看了看对面那个宛如审判官的男人。

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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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千万条奔流不息的时间线里，我才终于又一次捕捉到了你的存在。别让我失望啊……”

“……屠戮神明的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