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轻点！”

一声娇喘，将头疼欲裂的李自成拉回现实。

不，现在应该叫他朱元璋可能更准确一些。

爱上海网站他急切的环顾四周，刚刚那声娇哼撩人心弦，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爱上海网站朱元璋扭头寻找的瞬间，被身处的景象震惊住了。

坤宁宫的蟠龙帐顶已然不在，周身也没有马皇后的陪伴。

反倒是身处一间低矮、逼仄的土坯窑洞里。

身边的墙体已经破败，好似只要轻轻一推，就要散架。

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牲口粪臭的味道，竟然还夹杂着被汗液浸泡过的廉价脂粉的酸臭味。

朱元璋艰难的用手捏了捏太阳穴，想要缓解一下头痛，酥软的身子好像是中了某种药物，根本没有抬起的力量。

他扭了扭身子，身下是硬得硌人的土炕，铺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酸腐汗气的草席。

骨头扯着干瘪的皮囊好像要被拉扯下一般的疼痛。

喉咙里干得冒火，胃囊空空如也。

这不是他的身体。

一股庞杂、混乱、属于另一个人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灌入他的脑海。

爱上海网站李自成……米脂县的驿卒……失了马匹，被裁撤，欠了一屁股债……婆姨韩金儿……

还有，饥饿……

爱上海网站空瘪的胃囊向上翻涌着草根和树皮的辛辣胃水。

他好像很久没有吃过正儿八经的东西了。

这……

爱上海网站朱元璋，大明朝的开国太祖，洪武皇帝，此刻正躺在一个即将饿死的驿卒的躯壳里，感受着这具身体对食物最原始、最卑微的渴求。

荒谬绝伦！

他撑着手臂，想要坐起，那陌生的虚弱感却让他手臂一软，险些栽回炕上。

他能够感觉到身体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可此时真的没有力气挪动身子。

就在这时，一些细微的、却绝不该出现在这破败土房内的声响，钻入了他的耳朵。

“嗯，死鬼，轻点！”

爱上海网站这是从那扇用破木板勉强遮住的里间传来的声音。

朱元璋已经猜到里面正在上演什么桥段，却还是凑近一个缺口，朝里望去。

里间窑洞内也是破败不堪的模样。

一个穿着绸布褂子，脑袋却大得有些滑稽的汉子，正搂着一个身段丰腴的妇人，手极不规矩地在她腰臀间游走。

爱上海网站那妇人，正是韩金儿，她半推半就，脸上飞着红晕，眼波流转，嘴里嗔着：“死鬼……急什么……那点蒙汗药能行么？那杀才说不定就要醒了，要不还是等几天他死了，有都是工夫……”

“醒来怕个屁！”

那大头汉子嘿嘿低笑，厚重的手掌在韩金儿的身上拍了一巴掌，嘴就往她脸上凑，“艾老爷那边催债明日就来，醒来怕甚，他早晚都是个死，以后啊，只有哥哥我好生疼你……”

爱上海网站伴随着不堪入耳的话语，眼看着两个人借着朦胧的月色扭滚在一起。

朱元璋强撑着身子想要站起，奈何身上酥软得没有半点力气。

他沉闷的发出一声怒哼。

旁边里间的动静稍微停滞几息，又是一阵躁动。

爱上海网站朱元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那双眼睛，深得像两口古井，映着里间那对野鸳鸯的丑态，冰封的井水下，是即将喷发的熔岩。

爱上海网站杀意，如同毒蛇，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他的心口。

爱上海网站他快速的调整呼吸，尽可能让自己从药物的掣肘下恢复过来。

爱上海网站过滤着李自成脑海内的记忆，朱元璋的脸变得愈发阴沉。

“嗬……”

朱元璋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压抑的喘息。

爱上海网站他猛地闭上眼，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爱上海网站煌煌大明，他一手创立的大明，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立法定制，希望朱家江山万世一系……

爱上海网站怎么会，怎么会烂成了这副模样？！

这才两百多年！

比他预想的，垮得快得多，烂得透透的！

爱上海网站一股暴戾的、几乎要冲破这具躯壳的怒火，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

他想杀人，想把这糜烂的一切，连同那些不肖子孙，那些蛀空了他江山的蠹虫，统统碾碎！

爱上海网站但他只是死死攥着拳，指甲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帮助他压制着那几乎要焚毁理智的帝皇之怒。

不能乱。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

他能够感觉到酥软的身体正在恢复，流失的力气正在慢慢回填。

冷静。

等……

“砰！砰！砰！”

爱上海网站就在朱元璋等待身体的恢复的时候。

外间的破木门，传来几声马上就要粉身碎骨的巨响，几乎就要散架。

爱上海网站“李自成！李自成！滚出来！知道你躲在里面！”一个公鸭般的嗓子在外面嚎叫，充满了不耐烦和居高临下的倨傲，“欠艾老爷的饷银，拖到今日，还不快快滚出来还钱！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爱上海网站是艾同知，县衙里的胥吏，专门替上面催缴摊派，放印子钱的。

里间的声响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慌乱的窸窣声，夹杂着女人低低的惊呼和男人粗鲁的咒骂。

爱上海网站外间的砸门声更响了，伴随着威胁：“李自成！再不开门，爷就砸烂你这破窝，把你那婆娘拉去抵债！”

爱上海网站朱元璋站在内外交困的逼仄堂屋里，左手边是即将被踹开的外门，右手边是藏着奸夫淫妇的里间。

爱上海网站此时朱元璋身上的力气已经逐渐恢复，被蒙汗药侵蚀过的身子已经没有半点不适。

爱上海网站他低头，看了看手中锈迹斑斑的柴刀，又抬眼，目光仿佛穿透了这破烂的屋顶，望向那灰蒙蒙、压抑得令人窒息的天穹。

爱上海网站这境地……比他当年在皇觉寺当和尚，捧着破碗四处化缘时，似乎还要不堪。

至少那时，他只需面对饥饿和路途的艰险，无需面对这等龌龊不堪的背叛和咄咄逼人的债务。

一丝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笑意，在他干裂的嘴角缓缓扯开。

好，好得很。

这世道，这人心，果然是从根子上烂透了。

从上到下，从庙堂到乡野，都透着一股腐朽的臭味。

他不再犹豫，也不再理会里间那对狗男女，猛地转身，几步走到外门前，一把拉开了门栓。

“吱呀——”

破木门被拉开，门外刺眼的天光涌入，让他微微眯起了眼。

门口站着三个人。

爱上海网站当先一个，穿着皱巴巴的青色衙役服，腰胯一根短棍，尖嘴猴腮，正是艾同知。

他身后跟着两个歪戴帽子、斜瞪眼的帮闲，都是一脸的痞气。

艾同知见门开了，正要再骂，可目光对上站在门内的朱元璋时，嘴里的话却猛地噎了回去。

眼前的李自成，还是那副瘦高、黝黑的骨架，破旧的驿卒号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往日的畏缩、愁苦，甚至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沉静的、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像是凝结了北地的万载玄冰，只是被他看着，就让人从骨头缝里冒出寒气来。

艾同知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随即觉得失了面子，又强撑着挺起胸膛，用短棍虚指着朱元璋：“李……李自成！你聋了？叫这半天才开门！欠艾老爷的三钱银子，连本带利，今日必须还清！否则……”

他目光闪烁了一下，似乎想越过朱元璋往里看，“否则就拿你屋里的东西抵债！”

里间似乎又传来一点轻微的动静。

朱元璋像是没听见，他的目光掠过艾同知，在他那身衙役服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沾满了污秽的破烂。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平稳。

“银子，没有。”

爱上海网站艾同知一愣，似乎没料到对方会如此干脆，连一句求饶辩解都没有。他恼羞成怒，短棍往前一递，几乎要戳到朱元璋的胸口：“没有？没有你就跟爷走一趟！去艾老爷面前回话！”

他身后的两个帮闲也撸起袖子上前，作势要拿人。

就在此时，里间那扇破木板门，“哐当”一声被从里面撞开。

盖虎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慌里慌张地冲了出来，他头发散乱，满脸潮红还未褪尽，眼神躲闪，看也不敢看门口的朱元璋和衙役，低着头就想从旁边溜出去。

爱上海网站韩金儿也跟着出来了，衣衫不整，鬓发散乱，脸颊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里充满了慌乱和一丝被撞破好事的羞恼。

她看到门口剑拔弩张的架势，更是吓得脸色一白，往后缩了缩。

爱上海网站艾同知和两个帮闲都愣住了，看看盖虎，又看看韩金儿，最后目光落在提着柴刀、面无表情的朱元璋身上，脸上顿时露出一种混合了鄙夷、了然和幸灾乐祸的神情。

“哟呵！”

爱上海网站艾同知拖长了声音，阴阳怪气地笑道，“李自成，你这家里……还挺热闹啊？怪不得没钱还债，原来是养了闲汉？”

爱上海网站盖虎闻言，臊得满脸通红，脚下更快，恨不得立刻消失在众人眼前。

爱上海网站韩金儿又羞又急，带着哭腔冲着朱元璋喊：“你这死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让官爷们进去坐，堵在门口像什么话！”

爱上海网站她试图用这种方式转移注意力，掩饰自己的丑事。

艾同知冷笑一声，短棍敲了敲手心：“坐就不必了！李自成，今日这钱，你是还，还是不还？给句痛快话！”

爱上海网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自开门后，就只说了三个字的男人身上。

朱元璋缓缓抬起了眼皮，先扫了一眼恨不得钻地缝的盖虎，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盖虎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爱上海网站然后，他看向眼神闪烁、强作镇定的韩金儿，目光里没有任何丈夫该有的愤怒或痛苦，只有一种彻底的、冰冷的漠然。

最后，他的视线回到了艾同知脸上。

他握着柴刀的手，紧了紧，那锈钝的刀锋，在透门而入的稀薄天光下，似乎闪过了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冷芒。

爱上海网站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像是一块巨石，投入了死寂的潭水。

“钱，没有。”

爱上海网站顿了顿，他看着艾同知瞬间变得难看的脸，以及那两个摩拳擦掌的帮闲，嘴角那丝冰冷的笑意加深了些许。

“命，倒有一条。”

“你们，谁先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