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万字| 连载| 2025-12-02 18:25 更新
《雪落无声》简介
星海市的初雪覆盖了老城区的青砖黛瓦,摄影师林砚带着对父亲的思念归来,只为寻找一张二十年前遗失的童年照片——那是父亲用镜头定格的雪夜红灯笼下,他啃着糖葫芦的纯真笑颜。
在旧巷的烟火气中,他遇见了记挂父亲的陈老太太、买下老宅的远房表叔,更邂逅了同样珍视城市记忆的文化馆工作人员苏晚。从月牙巷的线索探寻到梧桐巷的老宅寻踪,从失而复得的珍贵老照片到"城市记忆"摄影展的参展邀约,林砚用镜头打捞时光碎片,记录老城区的市井百态与温暖瞬间。
雪落无声,却见证着亲情的传承、梦想的坚守与情愫的滋生。在快节奏的都市里,老城区的一盏灯、一串红辣椒、一碗热汤面,都成了治愈心灵的良药。林砚不仅找回了父亲的念想,更在光影交织中,寻得志同道合的伙伴与藏在烟火气里的温柔救赎,让城市记忆与无声爱意,在岁月中永远留存。
《雪落无声》
第一章寒夜归人,旧巷灯影
星海市的初雪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傍晚六点,天色已经沉得像泼了浓墨,北风卷着细碎的雪粒,狠狠砸在老城区的青砖灰瓦上,发出“簌簌”的声响。林砚背着半旧的摄影包,站在公交站台下,指尖冻得发红,却依旧紧紧攥着相机。镜头盖反射着路灯昏黄的光,映出他眼底未散的疲惫与执拗。
这是他回到星海市的第三个月。三个月前,他从南方某知名报社辞职,拒绝了总编再三挽留,带着一身孤勇和几箱摄影作品,回到了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有人说他傻,放着稳定的铁饭碗不要,偏要回来啃老城区的“冷馒头”;也有人说他心气高,想在故乡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只有林砚自己知道,他回来,是为了寻找一张照片——一张二十年前,在老城区的雪夜里,被他不小心遗失的照片。
那是他父亲留下的唯一念想。
林砚的父亲曾是星海市小有名气的摄影师,擅长捕捉城市里的烟火气。在林砚六岁那年的冬天,父亲带着他在老城区拍雪景,抓拍了一张他坐在雪地里啃糖葫芦的照片,背景是挂着红灯笼的旧巷和漫天飞雪。那张照片被父亲精心装裱,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陪伴了林砚十二年。直到十八岁那年,家里遭遇变故,搬家途中,那张照片不慎遗失,从此杳无音讯。
这些年,林砚走南闯北,拍过名山大川,也记录过人间百态,却始终放不下那张遗失的照片。他总觉得,那不仅是一张照片,更是他对父亲的思念,对童年的执念,对这座城市最温暖的记忆。所以,当他在报社站稳脚跟,有了足够的积蓄和人脉后,便毅然决然地回到了星海市,立志要在老城区的街巷里,重新找到当年的光影,或者,找到那张遗失的照片。
公交迟迟不来,雪却越下越大,从细碎的雪粒变成了鹅毛大雪,很快就在地面积了薄薄一层。林砚裹紧了身上的黑色冲锋衣,将相机塞进摄影包,拉好拉链。摄影包是父亲留下的,已经有些磨损,但质量依旧很好,能很好地保护相机不受风雪侵袭。
“小伙子,等车呢?”旁边一个卖烤红薯的老大爷掀开保温桶的盖子,一股香甜的热气扑面而来,驱散了些许寒意。
林砚点点头,朝老大爷笑了笑:“大爷,这雪下得太大了,公交怕是要晚点了。”
“可不是嘛,”老大爷拿起一个烤红薯,在手里掂了掂,“这鬼天气,也就我们这些为了生计的人还在外面晃悠。小伙子,买个烤红薯暖暖身子吧?刚烤好的,甜得很。”
林砚确实有些饿了,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他只吃了一碗豆浆油条。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扫码支付:“大爷,来一个,要最甜的。”
“好嘞!”老大爷麻利地用牛皮纸把烤红薯包好,递给林砚,“保证甜到你心里去!这老城区的红薯,跟别处的不一样,沙糯香甜,是用柴火烤的。”
林砚接过烤红薯,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舒服的寒颤。他剥开一点皮,咬了一口,滚烫的果肉在嘴里化开,甜丝丝的,带着柴火的焦香,果然名不虚传。
“大爷,您在这里卖烤红薯多久了?”林砚一边吃着烤红薯,一边问道。他想从老大爷口中,打探一些老城区的消息。
“快二十年了,”老大爷叹了口气,“从年轻力壮的时候,卖到现在头发都白了。这老城区啊,也变了不少喽。以前这些巷子,晚上可热闹了,现在年轻人都搬走了,只剩下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太婆守着。”
“您还记得二十年前,这老城区的雪景是什么样的吗?”林砚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记得那时候,巷子里会挂很多红灯笼,雪落在灯笼上,特别好看。”
老大爷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点印象了。二十年前的冬天,雪下得比现在还大,那些老字号商铺门口,都会挂红灯笼,晚上亮起来,雪映着红灯笼,确实漂亮。不过啊,后来很多商铺都倒闭了,红灯笼也很少见了。”
林砚心里一沉,看来想要找到当年的场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对了,小伙子,你打听这个干什么?”老大爷好奇地问道。
“我想找一张照片,”林砚说道,“二十年前,我父亲在这老城区的雪夜里,给我拍了一张照片,后来遗失了。我想试着找找,或者重新拍一张类似的。”
“哦,原来是这样,”老大爷点点头,“你父亲也是摄影师?”
“嗯,”林砚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骄傲,“他以前很喜欢在这老城区拍照。”
“那你可以去问问巷尾的陈老太太,”老大爷说道,“她在这老城区住了一辈子,记性好得很,什么事都知道。而且她儿子以前也是搞摄影的,说不定认识你父亲。”
“真的吗?”林砚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陈老太太住在哪个巷子?”
“就在前面那个‘月牙巷’,巷尾第一家,门口有棵老槐树,很好找。”老大爷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巷子,“不过现在这么晚了,雪又这么大,你还是明天再去吧。陈老太太年纪大了,睡得早。”
林砚看了看天色,雪确实没有停的意思,而且已经快七点了,天完全黑了下来。他点了点头:“好,谢谢大爷,我明天再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公交的鸣笛声。林砚连忙把最后一口烤红薯塞进嘴里,对老大爷说了声“谢谢”,便快步冲向公交。
公交上很拥挤,挤满了下班回家的人。林砚找了个角落站定,摄影包紧紧抱在怀里。车窗上凝结着一层水雾,看不清外面的景色,只能隐约看到路灯和商铺的灯光,在雪夜里晕开一圈圈温暖的光晕。
林砚靠在扶手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父亲的身影。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善表达,但对摄影的热爱,却深深影响了林砚。小时候,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趴在父亲的摄影棚里,看父亲冲洗照片。看着一张张照片在显影液里慢慢浮现,林砚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事情。
父亲去世后,林砚便继承了父亲的相机,也继承了父亲对摄影的热爱。他努力学习,考上了最好的摄影专业,毕业后进入报社,成为了一名摄影记者。这些年,他跑遍了大江南北,用镜头记录下无数感人的瞬间,获得了不少奖项,但他心里,始终有一个遗憾,就是那张遗失的照片。
公交到站了,林砚背着摄影包,挤下公交,走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这是他在老城区租的房子,一间位于二楼的阁楼,虽然狭小,但采光很好,而且能看到老城区的屋顶和街巷,很适合他观察和拍照。
巷子很安静,只有他的脚步声和雪花落在地面的“簌簌”声。两侧的房屋都是老式的青砖瓦房,有些墙壁已经斑驳,露出里面的红砖。偶尔有窗户透出暖黄的灯光,给这条寂静的巷子,增添了一丝生气。
走到阁楼楼下,林砚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还有一声低低的呜咽。他回头一看,只见一只浑身湿透的小狗,正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那是一只流浪狗,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身上的毛被雪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露出瘦弱的身躯。它的眼睛很大,带着一丝恐惧和无助,正可怜巴巴地看着林砚。
林砚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从小就喜欢小动物,只是因为工作原因,一直没有机会养。看着小狗可怜的样子,他实在不忍心置之不理。
他放下摄影包,慢慢走到小狗身边,蹲下身子。小狗吓得往后缩了缩,呜咽声更大了。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林砚的声音放得很轻柔,“你是不是饿了?冷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刚才没吃完的烤红薯,剥了一小块,递到小狗嘴边。小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抵不住食物的诱惑,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林砚手里的红薯。
红薯的香甜似乎让小狗放松了警惕,它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林砚看着它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他想,这只小狗,大概也是被主人遗弃了吧。
“慢点吃,别噎着。”林砚轻轻抚摸着小狗的头,它的毛虽然湿冷,但很柔软。
小狗吃完红薯,抬起头,用舌头舔了舔林砚的手,像是在感谢他。
林砚笑了笑,站起身,拿起摄影包:“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家。”
他打开门,把小狗抱了起来。小狗很乖,蜷缩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林砚能感觉到它小小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便把它抱得更紧了。
走上狭窄的楼梯,林砚打开阁楼的门,把小狗放在地上。阁楼里很暖和,暖气开得很足。他先给小狗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小心翼翼地帮它擦干身上的毛。小狗很配合,任由林砚摆弄,时不时用头蹭蹭林砚的手。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林砚看着小狗,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叫‘雪球’怎么样?因为你是在雪地里捡到的。”
小狗像是听懂了,摇了摇尾巴,发出“呜呜”的叫声。
林砚笑了笑,从冰箱里拿出一些牛奶,倒在一个小碗里,递给雪球。雪球凑过去,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林砚坐在沙发上,看着雪球喝水的样子,心里突然觉得,这个狭小的阁楼,因为这只小狗的到来,变得温暖了许多。他拿出手机,给雪球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雪球低着头,喝着牛奶,身上的毛还湿漉漉的,看起来格外可爱。
他把照片发给了远在南方的朋友,配文:“捡到一只流浪狗,叫雪球。以后,我也是有狗的人了。”
朋友很快回复:“恭喜啊!不过你这刚回星海市,自己都还没稳定下来,就收养流浪狗,真有你的。好好照顾它,也好好照顾自己。”
林砚笑了笑,收起手机。他知道朋友是关心他,但他并不后悔收养雪球。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有一个小生命陪伴着他,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雪还在下,漫天飞雪,像无数白色的精灵,在夜空中飞舞。老城区的屋顶和街巷,都被白雪覆盖,一片银装素裹,格外美丽。路灯的灯光,在雪地里映出长长的影子,给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丝诗意。
林砚拿起相机,装上长焦镜头,对准窗外的雪景。他调整焦距,按下快门,“咔嚓”一声,记录下这美丽的瞬间。相机的显示屏上,白雪、红灯笼、老槐树,构成了一幅绝美的冬日画卷。
看着这张照片,林砚的思绪又回到了二十年前。他想起了父亲给他拍的那张照片,想起了巷子里的红灯笼,想起了手里的糖葫芦。他不知道,那张遗失的照片,还能不能找到,但他知道,他会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为止。
就在这时,雪球喝完了牛奶,摇着尾巴,走到林砚身边,用头蹭了蹭他的裤腿。林砚低下头,看着雪球那双清澈的眼睛,心里突然充满了力量。他知道,未来的路可能会很艰难,可能会遇到很多挫折,但他不会放弃。他会带着父亲的期望,带着对摄影的热爱,在这座城市里,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他关掉相机,抱起雪球,坐在沙发上。他打开电脑,开始整理今天拍的照片。今天他去了老城区的几个角落,拍了不少关于老城区的照片,有斑驳的墙壁,有古老的街巷,有坚守的老人,还有漫天的飞雪。这些照片,虽然没有那张遗失的照片那么有意义,但也是他对这座城市的记录和热爱。
整理完照片,已经快十一点了。林砚感到有些疲惫,他把雪球放在沙发上,给它盖了一条小毯子。雪球很快就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林砚走到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温暖的水流冲刷着身体,驱散了一身的寒气和疲惫。他裹着浴巾,走到床边,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他想起了父亲,想起了童年,想起了老城区的点点滴滴。
他拿出手机,翻出父亲的照片。照片里的父亲,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衣,站在老城区的巷子里,手里拿着相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那是父亲去世前一年拍的,也是林砚最喜欢的一张照片。
林砚的眼眶有些湿润。他多么希望,父亲还在身边,能看到他现在的样子,能看到他拍的照片。他多么希望,能再和父亲一起,在老城区的雪夜里,拍一张照片。
但他知道,这一切都不可能了。父亲已经离开他很多年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他能做的,就是带着父亲的期望,好好生活,好好拍照,把父亲对摄影的热爱,传承下去。
窗外的雪还在下,雪落无声,却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这座城市。林砚闭上眼睛,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他知道,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他会去月牙巷,找陈老太太打听消息,他会继续在老城区的街巷里寻找,寻找那张遗失的照片,寻找父亲的足迹,寻找属于自己的温暖和梦想。
这个雪夜,因为雪球的到来,因为对父亲的思念,因为对未来的憧憬,变得格外漫长,也格外温暖。林砚带着对父亲的思念,带着对摄影的热爱,带着对未来的期许,渐渐进入了梦乡。梦中,他看到了父亲,看到了那张遗失的照片,看到了老城区的雪夜里,红灯笼高高挂起,他坐在雪地里,啃着糖葫芦,父亲拿着相机,正在给他拍照。雪落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上,凉丝丝的,却让他感到无比温暖。
雪落无声,爱意永存。这个冬天,这座城市,因为一份执念,一份热爱,一份陪伴,变得格外有意义。林砚知道,他的寻梦之旅,才刚刚开始。
《雪落无声》
第二章旧巷寻踪,故人微光
清晨的雪停了,老城区裹着一层厚厚的白霜,青砖黛瓦间积着蓬松的雪,踩上去发出“咯吱”的轻响,像是时光在脚下低语。林砚被雪球的叫声吵醒时,天刚蒙蒙亮,阁楼的窗户上凝着一层薄冰,映出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
雪球蹲在床边,尾巴摇得欢快,嘴里叼着一只袜子,显然是饿了。林砚笑着起身,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知道了,这就给你弄吃的。”他简单洗漱后,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牛奶,煮了两个溏心蛋,又倒了一碗温牛奶。雪球凑在碗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小尾巴还在不停地扫着地面。
看着雪球满足的样子,林砚心里也暖融融的。他快速吃完早餐,背上摄影包,又给雪球准备了足够的食物和水,才锁上门走出阁楼。今天他要去月牙巷找陈老太太,这是他目前唯一的线索,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老城区的早晨格外安静,只有零星几个早起的老人在扫雪,或是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晒太阳。空气清新凛冽,带着雪后的寒气和淡淡的煤烟味,是林砚记忆中熟悉的味道。他沿着积雪的街巷慢慢走着,手里拿着相机,时不时停下脚步,拍下那些触动人心的瞬间:墙角挂着的冰棱、雪地里觅食的麻雀、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握着扫帚的样子……每一张照片,都像是在打捞时光的碎片。
月牙巷比林砚想象中更窄,两侧的房屋挨得极近,几乎要碰到一起,巷顶的电线在雪后显得格外清晰,像一张细密的网。巷子深处果然有一棵老槐树,树干粗壮,枝桠上积满了雪,像开满了白色的花。老槐树旁,便是一间低矮的青砖房,门口挂着一串风干的红辣椒和大蒜,门楣上还残留着去年春联的痕迹,透着一股烟火气。
林砚深吸一口气,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咚咚咚”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过了好一会儿,门才缓缓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眼神清亮的脸。
“你找谁?”陈老太太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老年人特有的缓慢。
“您好,陈奶奶,我叫林砚。”林砚礼貌地笑了笑,“昨天卖烤红薯的大爷推荐我来的,他说您在这老城区住了一辈子,记性特别好,我想向您打听点事。”
陈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落在他肩上的摄影包上,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你想打听什么?”
“我想找一张照片,或者……打听一个摄影师。”林砚组织了一下语言,“二十年前,我父亲在这老城区的雪夜里给我拍了一张照片,后来遗失了。我父亲也是个摄影师,叫林振国,您还记得他吗?”
“林振国?”陈老太太皱着眉头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才眼睛一亮,“你说的是那个总背着相机,喜欢在巷子里拍来拍去的林师傅?”
林砚心里一阵激动,连忙点头:“对对对,就是他!您认识他?”
“怎么不认识,”陈老太太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他以前经常来我家串门,还帮我拍过不少照片呢。你父亲是个好人,性格温和,拍的照片也好看,都是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日子。”
听到这里,林砚的眼眶有些发热。没想到时隔二十年,还能有人记得父亲,这让他觉得,父亲从未离开过。“那您还记得,二十年前的冬天,他有没有在这巷子里给一个小孩拍过照?就是坐在雪地里啃糖葫芦,背景是红灯笼的那种。”
陈老太太回忆了片刻,点了点头:“有点印象。那年雪下得特别大,你父亲带着个小男孩来巷子拍雪景,那孩子手里拿着糖葫芦,笑得特别开心。你父亲拍了好多张,还跟我说,这是他拍得最好的一张照片。”
“那您知道那张照片后来怎么样了吗?”林砚急切地问道,“我家搬家的时候,那张照片弄丢了,我找了好多年。”
陈老太太叹了口气:“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你父亲当年拍的照片,好像都存在一个棕色的木盒子里。后来听说你家出了事,搬离了老城区,那个木盒子不知道被带走了,还是留在了原来的房子里。”
“原来的房子?”林砚愣住了,“我家原来就在这老城区吗?我记不清了,那时候我还太小。”
“是啊,就在前面的梧桐巷,37号院。”陈老太太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那房子是你爷爷留下的,你父亲从小就在那里长大。后来你父亲去世,你母亲就带着你搬走了,房子一直空着,听说去年被你远房的一个亲戚买走了。”
林砚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如果那个木盒子真的留在了原来的房子里,说不定那张照片还在!“谢谢您,陈奶奶,您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不用谢,”陈老太太笑了笑,“你父亲是个好人,我也希望你能找到那张照片。对了,你等一下。”她说着,转身走进屋里,过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相框走了出来。
“这是你父亲当年帮我拍的照片,”陈老太太把相框递给林砚,“我一直留着,每次看到它,就想起你父亲。”
林砚接过相框,相框已经有些陈旧,边缘磨损严重,但照片保存得很好。照片里的陈老太太比现在年轻不少,笑容慈祥,站在自家门口的老槐树下,背景是挂满红灯笼的巷子。照片的色调温暖,构图工整,能看出父亲精湛的摄影技术。
“这张照片拍得真好。”林砚由衷地赞叹道。
“是啊,你父亲的手艺好。”陈老太太说道,“他拍照片,不追求好看,只追求真实。他说,最真实的日子,才是最值得记录的。”
林砚点点头,父亲的这句话,他一直记在心里。这些年,他拍过很多照片,始终坚守着真实的原则,这也是他能在摄影界立足的原因。
“陈奶奶,这张照片我能翻拍一下吗?”林砚问道,“我想留个纪念。”
“当然可以。”陈老太太说道。
林砚拿出相机,小心翼翼地翻拍了照片,然后把相框还给陈老太太,再次向她道谢。“陈奶奶,以后我会常来看您的。”
“好啊,”陈老太太笑着说,“我一个人住,也挺孤单的,你来陪我说说话,我高兴。”
告别了陈老太太,林砚沿着月牙巷往梧桐巷走去。阳光透过巷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他的心里充满了期待,梧桐巷37号院,那个承载着父亲记忆的地方,会不会藏着他寻找已久的答案?
梧桐巷比月牙巷稍宽一些,两侧的房屋大多是老式的四合院,门口挂着的红灯笼有些已经褪色,但依旧透着年味。37号院位于巷子的中间位置,是一座不起眼的青砖四合院,大门上着锁,门楣上的“福”字已经模糊不清,墙角长满了杂草,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林砚走到门口,仔细打量着这座房子。他的脑海里,隐约浮现出一些模糊的记忆碎片:院子里有一棵石榴树,夏天会结满红彤彤的石榴;客厅的墙上挂着很多照片,都是父亲拍的;他和父亲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一起冲洗照片……这些记忆碎片,像电影画面一样在他脑海里闪过,却始终拼凑不完整。
他试着推了推门,门纹丝不动。他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发现院子的后墙有一个小小的缺口,足够一个人钻进去。林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进去看看。他知道这样做不对,但为了找到那张照片,他只能冒险一试。
他从后墙的缺口钻了进去,落在院子里的积雪上,发出“咯吱”的声响。院子里杂草丛生,石榴树的枝桠光秃秃的,积满了雪。客厅的窗户破了几个洞,用塑料布遮着,风吹过,塑料布发出“哗哗”的声响。
林砚走到客厅门口,推了推门,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客厅里布满了灰尘,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墙角堆着一些杂物,有破旧的家具、废弃的农具,还有一些零散的书籍。
林砚的心跳有些快,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客厅,目光在房间里四处搜索。他记得父亲的木盒子是棕色的,上面有精美的雕花,应该很容易辨认。
他在房间里翻找了起来,灰尘呛得他直咳嗽。他翻遍了墙角的杂物,也没有找到那个木盒子。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他注意到客厅的角落里有一个破旧的衣柜,衣柜的门虚掩着。
林砚走到衣柜前,深吸一口气,拉开了衣柜的门。衣柜里挂满了破旧的衣服,大多是父亲和母亲年轻时穿的。他在衣服中间翻找着,突然,他的手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他心里一喜,连忙把衣服挪开,一个棕色的木盒子出现在他眼前。
木盒子上积满了灰尘,雕花已经有些磨损,但林砚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父亲的那个木盒子!他激动得浑身发抖,小心翼翼地把木盒子抱了出来,吹掉上面的灰尘,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整齐地放着一叠照片,还有一些摄影器材和父亲的笔记本。林砚的目光在照片上快速扫过,心里充满了期待。他一张一张地翻看,有父亲拍的老城区风景,有父亲和朋友的合影,有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却始终没有找到那张他坐在雪地里啃糖葫芦的照片。
林砚的心里一阵失落,难道那张照片真的不在了?他不甘心,又仔细地翻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他打开父亲的笔记本,笔记本的纸张已经泛黄,上面记录着父亲的摄影心得和一些生活琐事。
翻到最后一页,林砚看到了一段文字,是父亲去世前写的:“今日雪落,想起砚儿六岁那年,在巷子里给他拍的那张照片,他笑得那么开心。那张照片,是我此生最满意的作品,我把它藏在了石榴树的树洞里,希望砚儿长大后,能找到它,想起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
林砚的眼睛瞬间湿润了。他放下笔记本,快步跑出客厅,来到院子里的石榴树下。石榴树的树干很粗,他绕着树干仔细寻找,果然在树干的中间位置,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树洞,树洞被积雪和落叶掩盖着。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积雪和落叶,把手伸进树洞里。他的手指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他心里一喜,连忙把它拿了出来。那是一个小小的铁盒子,上面锈迹斑斑。
林砚打开铁盒子,里面果然放着一张照片!照片已经有些泛黄,但画面依旧清晰。照片里的小男孩,坐在雪地里,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笑得露出了两颗小虎牙,背景是挂满红灯笼的巷子和漫天飞雪。那个小男孩,就是六岁的他。
林砚拿着照片,手不停地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二十年了,他终于找到了这张照片,找到了父亲留下的念想,找到了童年最温暖的记忆。
他坐在石榴树下的雪地里,把照片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住了父亲,抱住了逝去的时光。他想起了父亲温和的笑容,想起了父亲教他拍照的样子,想起了父亲对他的期望。
就在这时,院子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看到林砚,皱着眉头问道:“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林砚擦干眼泪,站起身,拿着照片对中年男人说:“您好,我叫林砚,这是我父亲的房子。我是来寻找这张照片的。”
中年男人打量了他一番,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照片,恍然大悟:“哦,你就是林振国师傅的儿子?我是你远房的表叔,去年买了这栋房子。”
“表叔您好。”林砚礼貌地说道。
“你找这张照片找了很久吧?”表叔笑着说,“我买房子的时候,就发现院子里的石榴树有个树洞,里面有个铁盒子,但我没打开看。没想到是你父亲留下的照片。”
“是啊,找了二十年了。”林砚说道,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既然找到了,就拿好吧。”表叔说道,“这房子虽然现在是我的,但你父亲的东西,你想拿什么都可以。”
“谢谢表叔。”林砚说道。
他和表叔聊了一会儿,得知表叔也是个摄影爱好者,之所以买这栋房子,就是因为喜欢老城区的氛围。两人越聊越投机,表叔还邀请林砚以后常来院子里拍照。
告别了表叔,林砚背着摄影包,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照片,走出了梧桐巷。阳光正好,洒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积雪在阳光下慢慢融化,露出湿漉漉的青砖路面,倒映着天空的蓝。
他沿着老城区的街巷慢慢走着,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满足。他终于找到了那张遗失的照片,了却了多年的心愿。但他知道,这并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父亲的摄影精神,会一直激励着他,他会继续用镜头记录这座城市的烟火气,记录那些真实而温暖的瞬间。
走到巷口时,他看到卖烤红薯的老大爷还在那里,便走了过去,买了一个烤红薯。“大爷,我找到那张照片了!”林砚兴奋地对老大爷说。
“真的?太好了!”老大爷笑着说,“我就说你一定能找到的。”
林砚剥开烤红薯,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和二十年前的味道一模一样。他拿出相机,拍下了老大爷笑着的样子,也拍下了巷子里挂着的红灯笼,拍下了雪后初晴的老城区。
雪球还在阁楼里等着他,父亲的照片已经找到,未来的路还很长。林砚知道,他会一直留在这座城市,留在老城区,用镜头记录下这里的每一个春夏秋冬,每一个温暖的瞬间。
雪落无声,却见证了时光的流转,见证了亲情的传承,见证了一个摄影师对梦想的坚守。这个冬天,因为这张失而复得的照片,因为老城区的烟火气,因为那些温暖的相遇,变得格外有意义。林砚的寻梦之旅,终于有了圆满的答案,而他的摄影之路,才刚刚开启新的篇章。
《雪落无声》
第三章光影重逢,旧巷新生
午后的阳光穿透云层,给银装素裹的老城区镀上一层暖金。林砚背着摄影包,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失而复得的照片,脚步轻快地走在积雪消融的街巷里。照片被他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透明的塑封袋,贴在胸口的位置,仿佛还能感受到父亲残留的温度。
雪球大概是等急了,远远地就听到阁楼方向传来“汪汪”的叫声。林砚加快脚步,刚拐进巷子,就看到一团白色的小身影正扒着阁楼的门缝,看到他后,立刻摇着尾巴冲了过来,围着他的裤腿不停地打转,嘴里发出兴奋的呜咽声。
“好了好了,我回来了。”林砚笑着蹲下身,抱起雪球,在它毛茸茸的头上亲了一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火腿肠,这是他特意在巷口的小卖部买的。雪球眼睛一亮,立刻凑过来,叼着火腿肠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回到阁楼,林砚把照片轻轻放在桌上,又给雪球倒了一碗温水。他坐在沙发上,久久地凝视着那张照片。照片里的自己笑得一脸天真,父亲镜头下的红灯笼红得热烈,雪花白得纯粹,老城区的青砖灰瓦在光影里透着浓浓的烟火气。他想起父亲在笔记本里写的话,心里一阵暖意涌动——原来父亲一直把这份温暖藏在心底,也藏在了时光的褶皱里。
他拿出相机,小心翼翼地给这张老照片拍了几张特写,又翻出自己今天在老城区拍的照片,一张一张地对比着。同样的红灯笼,同样的青砖巷,同样的漫天飞雪,只是时光荏苒,照片里的人长大了,拍照的人却已经不在了。但那份对生活的热爱,对光影的执着,却通过镜头,一代代传承了下来。
正看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林砚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请问是林砚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带着一丝试探。
“我是,请问你是?”林砚疑惑地问道。
“您好,我叫苏晚,是星海市文化馆的工作人员。”女声说道,“昨天我们馆长看到您在社交媒体上发的老城区雪景照片,觉得拍得非常好,很有感染力。我们馆下个月要举办一个‘城市记忆’主题摄影展,想邀请您参展,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林砚愣了一下,随即心里一阵激动。他回来星海市三个月,一直默默拍摄老城区的影像,从未想过会被文化馆注意到。“城市记忆”主题摄影展,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当然有兴趣!谢谢您的邀请,我太荣幸了。”
“太好了!”苏晚的声音里也透着喜悦,“那您方便什么时候来文化馆一趟,我们具体沟通一下参展的事宜?比如照片的尺寸、数量,还有展览的相关要求。”
“我现在就可以过去!”林砚说道,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自己的作品展示给更多人看,让更多人了解老城区的故事,了解父亲镜头下的城市记忆。
“好的,那我们在文化馆二楼的办公室等您。”苏晚说道,“地址是星海市老城区文化街15号,您导航过来就可以。”
挂了电话,林砚兴奋地抱起雪球,在它脸上亲了一口:“雪球,我们要去办大事了!我的照片要参展了!”雪球似懂非懂地摇着尾巴,用头蹭了蹭他的脸颊。
林砚快速收拾好东西,把那张老照片和自己近期拍的得意之作都装进了摄影包,又给雪球准备了足够的食物和水,才锁上门匆匆离开。他一路小跑着冲出巷子,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积雪消融的路面有些湿滑,但他却觉得脚步格外轻快。
星海市文化馆就在老城区的中心位置,是一座老式的红砖建筑,门口挂着一块烫金的牌匾,上面写着“星海市文化馆”五个大字。建筑周围种着几棵老樟树,枝桠上还积着未化的雪,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
林砚推开文化馆的大门,一股浓郁的书香气息扑面而来。大厅里摆放着几张长椅,墙上挂着一些老照片,都是星海市不同时期的城市风貌。一个穿着米白色毛衣、黑色长裙的女孩正站在大厅中央,看到他进来,立刻笑着迎了上来。
“您就是林砚先生吧?我是苏晚。”女孩伸出手,笑容温柔,眼睛像清澈的泉水。
“您好,苏小姐。”林砚连忙伸出手,和她轻轻握了一下,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心里莫名地跳了一下。
“请跟我来办公室吧。”苏晚侧身引路,“我们馆长也很想见见您。”
林砚跟着苏晚走上二楼,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苏晚轻轻敲了敲门:“张馆长,林砚先生来了。”
“进来吧。”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推开门,林砚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个放大镜,仔细地看着一张老照片。看到他们进来,老人放下放大镜,笑着站起身:“林砚先生,久仰大名啊!你的照片我看了,拍得非常好,很有你父亲的风格。”
林砚愣了一下:“您认识我父亲?”
“当然认识!”张馆长笑着说,“我和你父亲林振国是老相识了,我们年轻时一起在文化馆工作过,都是摄影爱好者。你父亲的摄影技术非常好,人品也端正,可惜天妒英才,走得太早了。”
听到这里,林砚的眼眶有些湿润。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父亲的老同事、老朋友。“张馆长,谢谢您的认可。我父亲一直很热爱摄影,也很热爱这座城市,我只是想把他的精神传承下去。”
“好啊,好啊!”张馆长欣慰地点点头,“看到你能坚持下来,我很高兴。你父亲如果泉下有知,也一定会为你骄傲的。这次‘城市记忆’摄影展,就是想通过照片,展现星海市的发展变迁,留住城市的烟火气。你的作品很符合这个主题,尤其是那些老城区的雪景照片,很有感染力。”
苏晚给林砚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他手里:“林先生,您先喝杯水暖暖身子。我们想请您提供15-20幅作品参展,照片的主题可以围绕老城区的风貌、市井烟火、人文故事等,尺寸我们会统一制作,您只需要提供高清的电子文件就可以了。”
林砚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好的,没问题。我这里有很多老城区的照片,还有一张我父亲二十年前拍的照片,我也想一起参展,可以吗?”
“当然可以!”张馆长眼睛一亮,“你父亲的作品能参展,那真是太好了!这不仅是对他的纪念,也是对我们‘城市记忆’摄影展的升华。”
林砚点点头,从摄影包里拿出那张老照片,小心翼翼地递给张馆长:“就是这张。”
张馆长接过照片,戴上放大镜仔细地看着,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笑容:“这张照片拍得真好!光影、构图都堪称完美,尤其是孩子脸上的笑容,太有感染力了。这确实是你父亲的风格,他最擅长捕捉这种真实而温暖的瞬间。”
苏晚也凑了过来,看着照片,眼中满是赞叹:“这张照片太珍贵了!二十年前的老城区雪景,还有这么纯真的笑容,真的很难得。”
林砚看着两人对父亲作品的认可,心里充满了自豪。他拿出手机,把自己准备参展的照片一一展示给张馆长和苏晚看。有斑驳的墙壁上残留的春联,有雪地里扫雪的老人,有巷口卖烤红薯的大爷,有挂着红灯笼的旧巷,还有雪球啃着火腿肠的可爱模样……每一张照片,都凝聚着他对老城区的热爱,对生活的感悟。
张馆长和苏晚看得很认真,时不时发出赞叹声,还会和林砚交流一些摄影的心得和想法。苏晚也是摄影爱好者,对光影和构图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她提出的一些建议,让林砚深受启发。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张馆长看了看时间,笑着说:“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就聊了一下午。林砚,你的作品非常好,我们都很满意。参展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后续苏晚会和你对接具体的事宜。晚上我做东,请你吃顿饭,也算为你接风洗尘。”
“不用了,张馆长,太麻烦您了。”林砚连忙推辞。
“不麻烦,”张馆长摆了摆手,“我和你父亲是老朋友,招待他的儿子,是应该的。而且我还有很多关于你父亲的事情想跟你说呢。”
林砚不好再拒绝,只好点了点头:“那好吧,谢谢张馆长。”
张馆长带着林砚和苏晚来到了文化馆附近的一家老字号餐馆。餐馆不大,但装修得古色古香,墙上挂着很多老照片,都是星海市的老风景。服务员热情地迎了上来,引着他们走进了一个小包间。
菜很快就上齐了,都是星海市的特色菜:糖醋排骨、清蒸鱼、炒青菜,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张馆长打开一瓶白酒,给林砚倒了一杯:“来,林砚,尝尝我们星海市的白酒,度数不高,很绵柔。”
林砚接过酒杯,说了声“谢谢”。他平时不怎么喝酒,但今天心情好,又盛情难却,便陪着张馆长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张馆长的话也多了起来。他给林砚讲了很多关于父亲的事情:父亲年轻时在文化馆工作的趣事,为了拍一张日出的照片,凌晨三点就起床爬山;为了记录老城区的拆迁,连续一个月蹲守在巷子里;为了帮助一个贫困的摄影爱好者,偷偷给对方塞钱买器材……
林砚静静地听着,心里对父亲的了解又多了几分。原来父亲不仅是一个温和的父亲,还是一个执着、善良、有担当的人。这些故事,让父亲的形象在他心中更加丰满,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要传承父亲摄影精神的决心。
苏晚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给林砚和张馆长夹菜,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容。她看向林砚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欣赏和敬佩。
“林砚,你知道吗?你父亲当年最大的愿望,就是举办一个属于自己的摄影展,让更多人看到他镜头下的城市和人民。”张馆长叹了口气,“可惜他没能等到这一天。现在你替他实现了这个愿望,他在天有灵,一定会很开心的。”
林砚的眼眶有些湿润,他举起酒杯,对着张馆长说道:“张馆长,谢谢您告诉我这么多关于我父亲的事情。这个摄影展,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完成我父亲的心愿。我敬您一杯!”
“好!”张馆长也举起酒杯,和林砚碰了一下,“干杯!希望你能一直坚持下去,拍出更多更好的作品,把你父亲的精神传承下去。”
苏晚也举起茶杯,对着林砚笑了笑:“林先生,我也敬你一杯。祝你参展顺利,也祝你能拍出更多打动人心的照片。”
“谢谢苏小姐。”林砚笑着说道,和她碰了一下杯。
晚饭在温馨的氛围中结束了。张馆长喝得有些醉了,林砚和苏晚一起把他送回了家。告别了张馆长,林砚和苏晚并肩走在夜晚的老城区街巷里。
夜色渐浓,老城区的灯光渐渐亮起,暖黄的灯光映在湿漉漉的路面上,像撒了一地的碎金。积雪已经基本消融,只剩下一些水洼,倒映着天上的月亮和路边的灯光。
“今天谢谢你,苏小姐。”林砚说道,“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有机会参加这个摄影展。”
“不用谢,”苏晚笑了笑,“你的照片拍得很好,就算没有我,馆长也会找到你的。而且,我也很喜欢你的作品,它们很真实,很有温度。”
“能得到你的认可,我很开心。”林砚说道,脸上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两人并肩走着,偶尔会停下来,看着路边的老建筑,或者聊着摄影的话题。苏晚告诉林砚,她从小就喜欢老城区,喜欢这里的烟火气,所以大学毕业后,就选择了回到星海市,在文化馆工作,希望能为保护城市记忆出一份力。
林砚听着,心里对苏晚多了几分好感。他觉得苏晚不仅温柔善良,还很有理想和情怀,和自己有着共同的爱好和追求。
走到林砚租住的巷子口,两人停下了脚步。“谢谢你送我回来。”林砚说道。
“不客气。”苏晚笑了笑,“明天我会把参展的具体要求发给你,你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联系我。”
“好的。”林砚点点头,“那你路上小心点。”
“嗯,你也是。”苏晚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夜色中。
林砚站在原地,看着苏晚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巷口,心里莫名地有些失落。他拿出手机,看着苏晚的联系方式,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发信息。他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做好参展的准备,其他的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回到阁楼,雪球立刻冲了过来,围着他不停地打转。林砚抱起雪球,坐在沙发上,拿出那张老照片,又翻出自己今天拍的照片,一张一张地看着。他的心里充满了希望和憧憬,他知道,这个冬天,因为这张失而复得的照片,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参展邀请,因为这些温暖的相遇,变得格外有意义。
他打开电脑,开始整理参展的照片。他要把最好的作品呈现给大家,要让更多人看到老城区的美,看到父亲镜头下的城市记忆,也要让父亲的摄影精神,在这座城市里,永远流传下去。
窗外的月亮很圆,洒下清冷的光辉。林砚的阁楼里,灯光亮了很久很久,光影交织中,仿佛能看到父亲温和的笑容,看到老城区的过去与未来,看到一个摄影师对梦想的坚守与传承。雪落无声,但光影有声,那些定格在镜头里的温暖瞬间,终将成为永恒的记忆。
《雪落无声》
第四章烟火入镜,情愫暗生
清晨的老城区被一层淡淡的薄雾笼罩,积雪消融后的青砖路面泛着湿润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煤烟、早点和草木混合的清新气息。林砚是被巷口早点铺传来的吆喝声吵醒的,雪球蜷缩在他的臂弯里,发出轻微的鼾声,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手腕,暖意融融。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惊扰了雪球。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薄雾中隐约能看到早点铺的蒸笼冒着白汽,几个穿着厚棉袄的老人正围在摊位前排队,偶尔传来几句闲聊的话语,透着浓浓的市井烟火气。林砚心里一动,拿起相机就往外走——这样的清晨,这样的烟火气,正是他想要捕捉的“城市记忆”。
刚下楼,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面香。早点铺的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正手脚麻利地煮着面条、包着包子。“小伙子,早啊!要不要来碗热汤面?”老板娘笑着招呼,手里的擀面杖还在案板上不停滚动。
“好嘞,一碗牛肉面,多加点辣子。”林砚笑着回应,一边举起相机,对准老板娘擀面的动作按下快门。相机的快门声清脆,老板娘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开心了:“小伙子,你这是又在拍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日子啊?跟你父亲当年一样!”
“您认识我父亲?”林砚有些惊讶。
“怎么不认识!”老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走过来,放在他面前,“林师傅当年经常来我这儿吃早点,吃完就拿着相机在巷子里拍。他拍的照片,把我们老城区的日子拍活了。”
林砚心里一暖,低头喝了一口热汤,暖流顺着喉咙蔓延到全身。他一边吃面,一边观察着周围的人:戴着绒线帽的大爷正慢悠悠地喝着豆浆,手里还拿着一份报纸;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被母亲牵着手,踮着脚尖看着蒸笼里的包子;穿着环卫服的工人坐在角落,快速地吃着包子,脸上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笑容……林砚拿起相机,悄悄记录下这些瞬间,每一张照片都透着真实而温暖的烟火气。
吃完面,林砚继续在老城区的街巷里穿梭。薄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给老城区镀上一层暖金。他走到月牙巷,想再去看看陈老太太,刚走到巷口,就看到陈老太太正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手里拿着针线,缝补着一件旧衣服。旁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苏晚。
“陈奶奶,苏小姐?”林砚有些意外。
“林先生,你也来了?”苏晚转过身,笑着和他打招呼,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我今天休息,来看看陈奶奶。”
“是啊,林砚,快过来坐。”陈老太太连忙招呼他,“苏小姐真是个好孩子,经常来看我,还帮我做家务、买东西。”
林砚走到她们身边坐下,看着苏晚帮陈老太太整理针线筐,动作温柔而娴熟。“你怎么知道陈奶奶在这里?”林砚好奇地问道。
“我从小就在老城区长大,和陈奶奶很熟。”苏晚笑着说,“后来搬去了新区,但一直惦记着陈奶奶,经常回来看看。昨天听你说起陈奶奶,知道你们认识,就更要多来走动了。”
林砚看着她温柔的侧脸,心里莫名地有些触动。这个女孩,不仅有理想、有情怀,还如此善良孝顺,像一束光,照亮了老城区的烟火日常。
“对了,林先生,”苏晚转过身,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这是参展的具体要求和流程,我打印出来给你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疑问,我们可以随时沟通。”
林砚接过文件夹,认真地看了起来。文件夹里详细列出了参展照片的尺寸、分辨率要求,还有展览的时间、地点和开幕式流程。苏晚在旁边耐心地为他讲解,遇到他不懂的地方,会反复解释,直到他明白为止。
陈老太太坐在一旁,看着他们认真讨论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林砚啊,苏小姐是个好姑娘,你们年轻人有共同的爱好,要多交流。”
林砚的脸颊有些发烫,下意识地看向苏晚,发现苏晚也在看他,眼神相遇的瞬间,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
“陈奶奶,我们就是在讨论参展的事情。”苏晚连忙解释,脸颊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好好好,讨论事情,讨论事情。”陈老太太笑着说,眼里却带着一丝狡黠。
看完文件夹,林砚把它收好:“谢谢你,苏小姐,写得很详细,我没有疑问了。我今天再拍一些照片,晚上就把参展的作品整理好发给你。”
“好的。”苏晚点点头,“那我不打扰你拍照了,我在这里陪陈奶奶聊聊天。”
林砚站起身,拿起相机:“那我先去拍照了,陈奶奶,苏小姐,再见。”
“再见,注意安全。”苏晚笑着挥手。
林砚沿着月牙巷慢慢走着,心里却一直想着刚才和苏晚对视的瞬间。她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像含着一汪秋水,让他的心湖泛起了层层涟漪。他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杂念抛开,专注于拍照,但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苏晚温柔的笑容和认真的侧脸。
他走到梧桐巷,再次来到37号院门口。表叔正好在院子里打扫卫生,看到他,笑着打招呼:“林砚,又来拍照啊?”
“是啊,表叔。”林砚笑着回应,“想再拍一些院子里的照片,参展用。”
“进来吧,随便拍。”表叔热情地邀请他,“石榴树也快发芽了,虽然现在还是光秃秃的,但雪后的样子也挺好看的。”
林砚走进院子,拿起相机,对着石榴树、青砖房、石桌石凳拍了起来。阳光透过树枝洒下来,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雪水顺着屋檐滴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像一首温柔的乐曲。
他想起父亲当年在院子里拍照的样子,想起父亲在笔记本里写的话,心里充满了温暖。他对着父亲当年拍过的角度,按下快门,试图捕捉时光流转的痕迹。
正拍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苏晚打来的。“喂,苏小姐,有什么事吗?”林砚连忙接起电话。
“林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你。”苏晚的声音有些急促,“陈奶奶突然说头晕,我想送她去医院,但我一个人有点扶不动她,你能过来帮忙吗?”
“好,我马上就来!”林砚心里一紧,立刻收起相机,快步冲出院子。
他一路小跑着回到月牙巷,看到苏晚正扶着陈老太太,焦急地站在路边。陈老太太脸色苍白,眉头紧锁,看起来很不舒服。
“陈奶奶,您怎么样?”林砚连忙跑过去,扶住陈老太太的另一边胳膊。
“头晕得厉害,眼前发黑。”陈老太太虚弱地说。
“别耽误了,我们赶紧送陈奶奶去医院。”林砚说道,“老城区不好打车,我背陈奶奶过去吧,附近的社区医院离这里不远。”
“好。”苏晚点点头,眼里满是感激。
林砚蹲下身子,让陈老太太趴在他的背上,小心翼翼地站起身。陈老太太不算重,但林砚还是走得很稳,尽量避免颠簸。苏晚跟在旁边,扶着陈老太太的胳膊,时不时提醒林砚小心路面。
“林先生,辛苦你了。”苏晚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愧疚,“如果不是我麻烦你,你现在还在拍照。”
“不麻烦,”林砚说道,“陈奶奶是长辈,帮助她是应该的。而且,你一个女孩子,确实很难应付这种情况。”
一路上,苏晚不停地和陈老太太说话,安抚她的情绪。林砚能感受到她的紧张和担忧,心里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这个女孩,不仅善良温柔,还很有责任心,遇到事情沉着冷静,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到了社区医院,林砚背着陈老太太走进急诊室。医生立刻对陈老太太进行了检查,幸好只是高血压引起的头晕,没有什么大碍。医生给陈老太太开了药,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让她回家好好休息。
林砚和苏晚扶着陈老太太走出医院,陈老太太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真是谢谢你们两个了,要不是你们,我今天可就麻烦了。”陈老太太感激地说。
“陈奶奶,您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苏晚说道,“以后您要是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硬扛着。”
“好,好,听你的。”陈老太太笑着说。
林砚背着陈老太太回到月牙巷,把她送回家里,又帮她倒了水,看着她吃完药,才放心下来。“陈奶奶,您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您。”
“好,路上小心。”陈老太太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
林砚和苏晚轻轻带上门,走出了陈老太太家。夜色已经降临,老城区的灯光渐渐亮起,暖黄的灯光映在湿漉漉的路面上,格外温馨。
“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林先生。”苏晚停下脚步,看着林砚,眼里满是感激,“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用谢,”林砚笑了笑,“我们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而且,陈奶奶也是我的长辈,我不能不管。”
“朋友?”苏晚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对,我们是朋友。”
两人并肩走在夜色中的老城区街巷里,气氛比上次更加融洽。他们聊着老城区的变化,聊着摄影的技巧,聊着各自的生活经历。林砚告诉苏晚,他回来星海市的初衷,是为了寻找那张遗失的照片;苏晚告诉林砚,她之所以选择在文化馆工作,是为了保护城市的记忆,让更多人了解老城区的历史和文化。
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林砚租住的巷子口。“我到了。”林砚停下脚步,“你也早点回去吧,路上小心。”
“好。”苏晚点点头,“参展的照片你不用着急,慢慢整理,明天发给我也可以。”
“我今晚就整理好,一定按时发给你。”林砚说道。
“那我等你的邮件。”苏晚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林先生,明天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顿饭,算是谢谢你今天的帮忙。”
林砚心里一阵激动,连忙点头:“有空,当然有空!”
“那明天晚上六点,我们在文化馆门口见,一起去吃那家老字号餐馆,怎么样?”苏晚问道。
“好,没问题!”林砚说道,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苏晚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夜色中。林砚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他摸了摸胸口的相机,感觉里面不仅装满了老城区的光影,还装满了淡淡的情愫。
回到阁楼,雪球立刻冲了过来,围着他不停地打转。林砚抱起雪球,在它脸上亲了一口:“雪球,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我要和苏小姐一起吃饭了!”
雪球似懂非懂地摇着尾巴,用头蹭了蹭他的脸颊。
林砚坐在电脑前,开始整理参展的照片。他从近期拍的照片中,精心挑选了19幅作品,加上父亲那张老照片,正好20幅。每一张照片,都凝聚着他对老城区的热爱,对父亲的思念,对生活的感悟。
整理完照片,他给苏晚发了一封邮件,附上了所有参展作品的电子文件。发完邮件,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心里充满了期待。他期待着摄影展的开幕,期待着让更多人看到这些照片,更期待着明天和苏晚的见面。
窗外的月亮很圆,洒下清冷的光辉。林砚的阁楼里,灯光亮了很久很久。他知道,这个冬天,因为这张失而复得的照片,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参展邀请,因为苏晚的出现,变得格外温暖而有意义。
雪落无声,但情愫有声。那些在光影中滋生的温柔情愫,像老城区的烟火气一样,真实而温暖,在这个冬夜里,悄然蔓延。林砚的摄影之路,因为有了苏晚的陪伴,似乎也变得更加明亮而坚定。他期待着未来的日子,能和苏晚一起,用镜头记录更多城市的记忆,更多温暖的瞬间,让这份无声的热爱与情愫,在时光中永恒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