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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大战僵尸

作者:作家aW64oJ

科幻末世危机

4.7万字| 连载| 2025-04-13 15:07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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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源起1.1.1

新德里都会区,印地联邦

在战前极盛时期,新德里都会区号称有超过三千五百万人口,现在只剩差不多五千人。在这里,国家的重建基金来得很慢,因为政府把资源都投注在沿海人口稠密的地区。这里没有中央配电线路,没有自来水,只有亚穆纳河水散发着恶臭(注1)。但街道上的残壁碎瓦都清除干净了,地方上的「安全委员会」也防止了战后的骚乱暴动。「安全委员会」主席叫拉吉夫·夏尔马(Rajiv Sharma),本来是医生,现在顾不得老迈的年纪以及战时的旧伤,仍勉强为病患出诊。

(注1)亚穆纳河是恒河支流,早已严重污染。

拉吉夫·夏尔马(Rajiv Sharma)回忆:我见到的第一场尸变大爆发,发生在一个很偏远的乡村,那地方连个名字都没有。居民管它叫「新巴雷利」(New Bareilly),但这种称呼也是出自怀旧的乡情而已。他们从前的家乡叫做「旧巴雷利」(Old Bareilly),地名源于莫卧儿时代,当地的老树、古屋、阡陌良田随处可见。亚穆纳河连年泛滥及严重污染后,旧巴雷利的许多建筑被一砖一瓦地拆掉,移到更高的地方按原样重建起来。可是这个旧巴雷利已经不准住人了,反而被指定为「国家文化遗产保护区」。对于那些贫苦的居民而言,他们的老房子虽然得到了保留,但自己只能以游客的身份参观,真是叫他们心碎。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有些居民决定用「新巴雷利」来当他们新建小村庄的名字,以保留与祖先的连结,尽管只是在名字上搭上关系。我个人是不知道还有这个新巴雷利存在,所以你可以想见当我接到电话时,有多么困惑呀。

当晚医院很平静,没什么状况,以前那边常有酒后骑车出意外的事件。摩托车逐渐普及,我们那时还说,M国人制造的哈雷机车害死的印度青年,比殖民时期龙虾兵杀害的人还多。当晚轮我当班,一夜平静,我的心里格外慼激。我好累,背和脚都在痛,正想出门去抽口菸和了望日出,就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今晚接电话的是个新手,听不太懂这地方的土话。出意外了,还是爆发某种疾病啦,总之是个紧急状况,上头希望我们立刻派个医生过去。

我还能说什么?年轻一辈的医生认为行医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在银行存很多钱,他们绝不会因为「助人」而去帮助农民。我想,在我心底我始终是个老革命份子,「我们的责任是向人民负责。」(注2)这些话对我来说仍然有意义。我开着马恒达吉普车在尘土飞扬的乡村道路上颠簸前进的时候,(注3)想起了上级答应过拨款铺路,但一直还没铺好。

(注2)引述自圣雄甘地的名言:“真正的服务是为人民服务,而不是为权力服务。“(源自甘地1942年发表的演讲《建设新印度》)。

(注3)马恒达吉普车,印度本土制造的经典车型,广泛应用于农村和偏远地区。

光是要找到这地方就难倒我了。在官方的立场来看,这地方根本不存在,所以地图上也找不到。我迷路了好几次,一直向当地人问路,他们误以为我指的是那个被保留成为博物馆的城镇。等我终于到达位在小山顶上的村落时,我已经非常不耐烦了,我记得还在想:「最好别让我白跑这一趟。」等我看见村民的脸庞,立刻后悔自己刚才的想法。

总共有七个人,都躺在行军床上,快要失去意识了。村民将他们移到新盖好的社区活动中心(Panchayat Bhavan),墙壁跟地面还裸着水泥,空气是湿冷的。我心想:「他们当然会生病。」我问村民是谁照顾这些人,他们说没人,因为「不安全」。我注意到门从外面锁住了,显然村民都被吓坏了,他们颤抖着,低声说着,有些躲得老远还在祈祷。这种行为举止让我很生气,不是针对他们,不是因为个人的缘故,而是他们所代表的就是我们国家的真相。我们经过几个世纪Y国殖民统治的压迫、剥削与羞辱,终于赢回了南亚次大陆第一强国的正当地位,我们是全世界最强大、最有活力的超级强国,从火星探测任务到IT外包产业都精通,全世界都得承认「印度世纪」的曙光终于出现了,然而我们的国民还是活得像无知的乡下人,未开化又迷信,简直就是哈拉帕文明时期的野蛮人。

我蹲下来检查第一个病人时心里还沉溺在宏观的文化批判中。

这个病人正发着四十度的高烧,而且发抖得很厉害。我想移动她的手脚时,她发出不连贯的低声噎语。右前臂有个伤口,是个咬痕,进一步检查之后,我发现那不是动物咬的,从咬痕的半径跟齿迹判断应该是一个小孩子的牙齿,或年轻人。我推定这就是感染源,可是伤口却非常干净。我又问了村民一次,这些病人是谁在照顾的?村民们再度回答:没人。这是不可能的,人类的口腔充满细菌,甚至比流浪狗的嘴巴还脏,如果这个女人的伤口未曾清理过,为什么它没有蔓延感染呢?

我检查了其他六个病人,症状都相同,在身体不同的部位都出现类似的伤痕。我问了村民中最明事理的一位,到底是谁或什么东西造成这些伤口,他告诉我,这些伤痕是他们想要制伏「他」的时候被咬到的。

「谁?」我问。

在村子的另一头,一个上了锁的空屋里,我找到了「第零号病人」。今年十二岁,手腕跟脚被粗尼龙绳给绑住了。他把束缚处的皮肤都挣扎磨光了,伤口却不见流血,身上其他的伤口也没有血迹,腿上或手臂上的破洞也没有。他右大脚趾截断后干掉的伤处也一样。他像野兽一样扭动,口里塞着东西,还在咆哮着。

村民拉住我,警告我别碰他,因为他被「纳扎尔」(Nazar)(注4)了。我耸肩甩开他们,拿出口罩跟手套。这男孩的皮肤冰冷,呈灰色,就像水泥地一样。我测不到他的心跳及脉搏,他的眼神狂暴,眼睛大张,陷入眼眶中,一双眼始终盯着我,就像掠食的野兽。整个检查过程中他展现了无法理解的敌意,双手虽然被绑住,还是伸向我这边:口里虽然被塞住了,还是作势想咬我。他的动作太狂暴了,我只好叫两个最壮的村民帮我压住他,一开始他们还不敢,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缩在门口。我告诉他们,只要戴上口罩跟手套,就不会被感染,这两人还是摇头,我直接喝令他们动作(虽然我不是执法人员)。

这下管用了。这两个牛一般的大汉跪在我旁边,一个抓住男孩的双脚,另一个紧抓他的双手,我想采集血液样本,抽出来的只是棕色、黏稠的物质。我一抽出针头,男孩立刻展开另一波猛烈的挣扎。那个负责抓紧男孩手臂的大汉放开了手,改用膝盖把男孩的双手压在地上,他以为这样会更安全。不过男孩又抽回手,而且我听到他的左手腕折断的声音,桡骨与尺骨两端呈锯齿状,刺穿了灰色的皮肤。男孩并没有喊痛,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骨折了,但这两个助手可受够了,跳起来就冲出房间逃跑。

(注4)「纳扎尔」(Nazar):这是印度次大陆常见的迷信概念,指「邪眼」或「恶意的注视」,被认为会带来厄运或疾病。

我则是本能地退了几步。现在说起来还是很不好意思。成年后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行医,受过专业训练,甚至可以说是被军队医疗团豢养长大的。我处理过太多克什米尔前线的伤患了,也不止一次与死神擦身而过,但我现在却吓坏了,为这位看似虚弱的男孩而惊骇。

那男孩蜷曲着朝我这儿扭来,他的手臂完全被扯脱了,皮肤跟肌肉分离,只剩下残留的骨骼,挣脱的右臂上面还绑着断掉的左手掌。他拖着身体爬过地板。

我赶紧冲出去,锁上门,缓和一下情绪,控制我的恐惧和羞傀,等我开口问村民这男孩是怎么感染的时候,我的声音还是怪怪的。没人回答我,我开始听见撞门的声音,是男孩拳头发出的虚弱敲击声,拍打着薄木板,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被这个声音吓到跳起来,并祈祷村民们没注意到我已经脸色苍白了,一半是因为恐惧,一半是因为挫折。我大吼说我要知道到底这男孩是怎变成这样的。

有位年轻的戴鼻环的妇人上前来,是孩子的母亲,看得出她已经哭了好几天了,干涸的眼睛通红,纱丽边缘还沾着泪渍。她承认,事情是发生在男孩跟他父亲去「纳迦潜行」(Nagraj Dive)的时候。这个词的意思,就是潜水进入亚穆纳河洪水区内淹没的遗迹中寻宝。被污染的河道下有三百多个遗弃的村落、湿婆神庙以及莫卧儿时期的商栈,总能够找到些值钱的东西。这阵子这种「纳迦潜行」活动还挺常见的,而且违反《古迹保护法》。她解释,他们不是掠夺文物,他们是回到自己的村庄「旧巴雷利」,从一些被列为文化遗产保护区的屋舍中寻找祖传的铜制神像。说到这儿,她一再重复他们不是去偷东西的,只是取回被政府遗忘的家族遗产,我只好向她保证绝不会通知考古调查局,才能要她继续说下去。她接着说,男孩出水的时候大哭,脚上就带着一个咬痕,由于河水泛着毒泡沫又腥臭,他不晓得到底是怎被咬的。而孩子的爹却从此就消失在河道的黑色漩涡里。

我拿起手机,按下维杰·库马尔博士(Dr. Vijay Kumar)的电话号码,他是我从前在陆军医疗团服役时的老战友,目前在全印度医学科学院(AIIMS)的热带疾病与寄生虫学系担任主任。(注5我们寒暄时用印地语互道“Namaste“,问候彼此的健康和各自的孙儿孙女(他坚持要我看看他孙女排灯节跳卡塔克舞的视频),就是几句社交上的问候。

接着我告诉他新巴雷利爆发的这场疾病,而他则严肃地说:“这些北方邦村民还在露天排便,喝亚穆纳河的水不得霍乱才怪。“我也叹了口气,表示认同。接着我想到我目睹的这个事件可能意义重大,他认真地询问起病征细节。我巨细靡遗地告诉他:疑似动物咬伤的伤口、持续不退的高烧、男孩皮肤上出现的异常瘀斑、断臂切口处发现的感染……透过视频,我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立刻凝重起来,背后实验室里正在分析的样本似乎都失去了吸引力。

(注5)全印度医学科学院(AIIMS)德里总院的生物危害四级实验室,南亚唯一具备埃博拉病毒研究资质的机构。

他要我让他看那些感染的患者。我回到活动中心,用手机拍下海位病人的情形,他要我把镜头栘近到伤口的部位,我照着做了,当我把镜头转向我的脸时,我发现他已经把影像切掉了。

「留在原地别动,」他的声音变得非常冷淡、疏远:「记下所有曾经跟感染者接触的人姓名,已经被感染的人要牢牢绑紧,如果有任何感染者昏迷,那就把其他人全部撤离那个房问,并且紧守出口。」他的声音很单调,像是机械合成语音,彷彿他已经练习过这套说词,或者正在照稿宣读。他问我:「你有配枪吗?」我反问:「我哪来的枪?」他告诉我他会再回电,他要先打几通电话,几个小时内我就会得到「支援」。

不到一个小时支援就到了,巨型的军用米-17直升机载来五十个人,都穿着白色防护服,说是印度国家疾病控制中心(NCDC)派来的。我不知道他们以为在唬谁,看他们霸道蛮横的模样,傲慢自大的威吓行径,还带着那种德里官僚的德性,一看就知道是印度内政部派来的。(注6)

(注6)印度内政部:负责国内安全、灾害管理和边境管控的最高部门。

他们首先锁定社区活动中心,病人用担架抬出,他们的四肢被手铐、脚镣固定住,嘴巴也被堵住了。接着他们去找那个男孩,抬出来的时候他被装在黑色尸袋中。当他的母亲跟其他村民被围起来「健康检查」的时候,她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他们的名字都被记了下来,还抽了血,一个接着一个,还被全身脱光了拍照。最后一个拍照的是一位老到连身子都萎缩了的婆婆,她又瘦又干枯,脸上有上千条皱纹,一双小脚一看就知道曾经赤脚走过无数田间地头。她向这些所谓的「医生们」挥动着骨瘦如柴的拳头大喊:「你们会有报应的,瓦拉纳西的报应!」

她说的瓦拉纳西,是印度教中最神圣的城市之一,传说中这里是通往轮回解脱的门户。瓦拉纳西与旧巴雷利一样,在印度快速城市化的浪潮中不幸地变成了「发展的障碍」,于是当地的居民遭到撤离,恒河边的古老建筑被摧毁,然后完全淹没在工业废水的污染中。我从不迷信,也不允许自己接受这些村民基于信仰的言论,我是医生,搞科学的人。我只相信我见得到、摸得到的东西。对我来讲,瓦拉纳西只是游客拥挤的宗教景点而已。当然,旧社会里老婆婆的诅咒对我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她的语气、愤怒……她在世的日子里已经见证过太多天灾人祸:殖民统治、印巴分治、绿色革命……她知道另一波风暴正要来临,不过她受的教育不多,不能理解这一切。

我的朋友维杰·库马尔太了解这一套作业程序了。他甚至冒着生命的危险警告我,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在「印度国家疾病控制中心」的人到达之前打电话警告其他的人。他谈到一件事,一段好久没有提起的老话。这要回到一九七一年开始说起,印巴边界的长年冲突中发生了「轻微」的边境交火。我们在查谟-克什米尔地区的山地掩体里,离交火点不到一公里的防御工事中,巴基斯坦军队正用迫击炮痛击我们的阵地,想要夺回战略高地。

维杰跟我努力要从一位年纪跟我们差不多的士兵腹部取出炮弹碎片。这个士兵的肠子破裂了,污血及粪便溅满我们的白袍,每隔七秒钟就会有一轮炮弹落在附近,爆炸时我们不得不在他身上弯腰掩蔽,提防尘土落在他伤口上。而每一次弯身靠近他的时候,我们都可以听到他轻声喊着要妈妈。还有其他的声音,是那种不顾死活、愤怒的声音,从我们掩蔽壕正上方的漆黑处传来,这种声音不像是从我们阵地这一边传出来的。山地掩体的入口处有两个我们的廓尔喀步兵防守着,其中一个大叫「是巴基斯坦突击队!」之后就朝着黑暗处开枪,我们还听到其他的射击声,但分不清是我方的还是巴基斯坦军队的。

又是一轮砲击,我们两人在那个垂死的男孩身上弯腰躲避,维杰跟我的脸相距只有几公分,他额头上汗如雨下,即使是在煤油灯黯淡的光下,我依旧能看出他在发抖,脸色苍白。他看着这位伤患,又看了出口,接着看了看我,突然说:「别担心,没事儿的。」眼前这位仁兄一辈子从来就没有正向思考过,他是个爱操心的人,神经质又爱闹脾气,只要他觉得头痛就怀疑自己长了脑瘤,只要看到天要下雨就觉得全年的收成准要泡汤了。这是他与周遭环境互动的方式,也是他奉行了一辈子、他因应未来的原则。眼前,当现实比他所能预期的种种可怕情况更糟糕的时候,他别无选择,只好转而相信情况不会更坏了。「别担心,会没事儿的。」破天荒头一遭,事情跟他所预期的一模一样,巴基斯坦的部队从未成功打过来,而我们甚至也救活了眼前的这位伤患。

之后好几年,我老爱取笑要他说,如果要从他身上挤出一点点正面思考的话,所要花的代价不晓得有多大。他总是回嘴说,以后必须碰到比当年更危急、更可怕的情况,他心里才会生出正念来。现在我们都已经老了,果然,更危急、更可怕的情况真的发生了。他刚才问我有没有配枪,我立刻回答「没有,我干嘛要配?」接着出现一段简短的沈默,我很确定有人在监听我们的电话对话。「别担心,」他说:「会没事儿的。」听完之后我就知道了,这次应该不是一个单独的尸变事件。我挂了他的电话,立刻拨给我在孟买的女儿。

她先生在印度电信公司(BSNL)工作,每个月至少到国外出差一个星期。我告诉她,下回女婿出差时,她赶快带女儿陪着一块儿去,并且在外国停留越久越好。我没时间向她解释了,当第一架米-17直升机出现时,我手机的讯号也被干扰,我最后只能跟她说:「别担心,会没事儿的。」

拉吉夫·夏尔马被印度内政部逮捕,没有任何正式的罪名就遭到监禁。等他后来越狱逃跑的时候,全球尸变大爆发的范围早就超出南亚次大陆的国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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